少年蹲下身,一个一个地去捡。
阿婆推了一把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囡囡,你也去捡。”
羊角辫奶声奶气, “大哥哥, 我帮你。”
阿婆先前就注意到这个长得仙人似的娃娃, “孩子,你怎么不走勒?”
少年愣了一会儿,“我不知道自己在哪。”
羊角辫大声道:“大哥哥迷路了!”
阿婆问:“着家的路都忘勒?”
少年沉默地摇首。
羊角辫歪头去看阿婆:“奶奶奶奶,大哥哥笨!”
阿婆拍了下羊角辫的后背:“净说胡话!”
羊角辫又扭回头,“大哥哥,你爹爹跟娘亲呢?”
少年轻声道, “忘记了。”
最后一柄木梳被捡起,少年拿衣角擦拭掉灰尘,放回到木车上,“对不起。”
羊角辫:“大哥哥再见!”
阿婆推着木车慢悠悠走了,羊角辫跟在阿婆身后一蹦一跳。
少年看了他们一会儿,挪到了墙角站着。
他是突然出现在这的,好像眨了下眼,就从另一个地方到了这个地方。
他不知道这是哪,不知道自己是谁。
前尘尽忘,不知归处,也不知去向。
那他叫什么呢?
少年抬眸看了眼天,日光刺眼。
就叫盛昭吧,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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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大开的城门迎来一位提着一柄长剑的仙人,他在炎热的夏日也披着厚重的鹤氅,白衫徐徐。
两百年前仙魔大战,无妄以杀入剑道,展万里剑域,日月光影泯灭于无形,剑斩魔尊之首。
一剑成名,以一人止两界的生灵涂炭。
天道降下无量功德金光,世人敬其为仙尊。
邬钰险死环生,身受重伤,在天山闭关断断续续近两百年,勉强捡回一条命,这些年也在修界生死存亡之刻出来主持过大局。
伤势痊愈出关的那日,他面见了剑宗新任长老谢琮,跟人说,他想下山走走,“人间有我的一份机缘。”
谢长老坐到了如今这位置上,该知道不该知道的秘辛都知晓得差不多了,比如宗门世家忌惮于仙尊,无数探子皆守在剑宗山下,比如仙魔大战后无数人想至重伤的仙尊于死地,只为求修界权衡——无人可立仙门百宗之首,比如这两百年里数不清的加害。
比如,正因为有仙尊自封在天山,所以剑宗在修界无人敢犯也无人敢敌。
谢琮跪下,“仙尊,宗门由我们来守。”
邬钰在人间走遍大大小小无数城池,连机缘的半分影子都没见到,他进了朝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