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安易不再是郁仙君。
他只是照玉手中的一条狗。
但郁安易并不觉屈辱。
他为盛昭挽发,为盛昭净面,为盛昭着衣……
在这不见天日的魔窟里,群蛇环伺的黄泉一线上,郁安易的手顺着绸缎似的乌发,抚过柔美白嫩的线条,描绘过红衣下曼妙的身躯……
一桩桩、一件件,甚至给了郁安易一种错觉,一种……
他在将神明私养的错觉。
郁安易将他的神明藏在无人发现的黑暗角落里,戴着一张诚心供奉的面具,掩盖住所有的阴暗心思。
他在神光沐浴下,维持着清冷圣洁,将神明捧着,由着,却暗地里愈加放肆,企图将神改造。
明明是卑微至极的身份。
可郁安易在这一日又一日中却渐渐得到了满足,这份餍足摧残他的心志,侵蚀着他的神智,它不停地扩大,在他耳边呢语着诉说——
永远留在这罢,不要走了。
不要走了。
留在这。
“到离开的时候了。”
郁安易突然醒神,看向出声的盛昭。
盛昭双眸似点漆,一字一句地认真道:“今日就走。”
郁安易怔了许久,哑声问:“什么?”
盛昭勾唇,拍了拍郁安易的脸:“看你这些时日这么听话,就去圆了你的心愿罢。”
这是奖励。
以往照玉的每一个奖励都会让郁安易欣喜若狂,情难自拔,但此时,他心下像是空掉一块,跳不着地,悬在空中。
难受得紧。
是难受还是不舍。
郁安易分不清。
盛昭微眯起眸,笑着问:“怎么?”
郁安易瞬间收起面上所有的反常:“我跟着你,照玉想何时走,我就何时走。”
“我都听主人的。”
盛昭满意地轻哼一声:“我还以为你高兴得昏了头。”
是难受得昏了头。
郁安易苦涩地浅浅勾唇,他笑:“怎么可能?”
蛇王在前引路,在郁安易与盛昭即将踏出蛇穴时,郁安易突然伸出了手,他深吸一口气:“照玉……之后你想去哪?”
盛昭顿了好一会儿,像是思考的对象太多,一时抉择不过来,最后随心道:“见哪边有趣,我就去哪。”
郁安易阖了阖眸,下定决心:“我能继续跟着主人吗?”
盛昭新奇地反问:“跟着我?”
郁安易:“跟着你。”
盛昭好整以暇:“不是迫不及待地想离开?”
安静。
郁安易过了很久也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