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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声道:“太远了, 不好回去。”

盛昭先前跟梨鸿日日吃酒, 吃出了个千杯不醉的铁胃,但热酒入肚,酒意总会侵蚀神智,诱引平日藏在心底深处的情絮表露在外。

他有些扛不住,提到“归家”二字, 便平白生出几分落寞。

他闭了闭眸,不再去想。

愁思尚可表露一二,但若是他压在心底的仇恨露出, 齐桦必定会察觉不对劲。

盛昭再睁眼, 又是酒意朦胧的样子, 困乏极了, 慢吞吞地爬起身,想找个地方睡下。

他手中还抓着酒杯,撇了一眼,不甚在意地扔了。

酒液洒在齐桦一尘不染的白衣上,留下一道黄渍,那酒杯甚至砸在了他手上。

齐桦却看都不看一眼,紧攥着五指,眼睑深深垂下:“你舍不得剑宗的什么?物还是人?”

他顾忌着盛昭仅是醉酒,一觉醒来后恐怕不会丢失记忆,拼命忍耐着:“若是物,齐家什么都能给你备全。”

“若是人……”

他心底一字一句,便让你永远都见不到。

齐桦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动静,再抬眸看去,是盛昭的睡容。

对方倒在榻边,蜷缩着身子趴伏着,乌黑的发与殷红的衣逶迤在地,嘴角轻勾,安恬得像做了什么美梦。

齐桦不再出声,他面无表情地瞧了盛昭许久,直到人声鼎沸渐渐变成悄无声息。

心底的悸动也慢慢平复,残留着的余韵却叫他想撕碎披着的表皮。

他忍下了。

虫鸣鸟叫渐起时,齐桦才起身轻柔将盛昭抱上了床榻。

给青年盖上了被,与他十指相扣。

齐桦坐在床榻边,盯了盛昭一整夜的睡容。

待到左胸的热血冷下,他才彻底想好要怎么才能一路悄无声息地将盛昭带回齐家。

——

盛昭装了一夜,清晨睁眼时脑子都在闷痛,他慢悠悠打了个哈欠,眼神逐渐清醒,侧眸就是瞧着他的齐桦。

双眸瞬间睁大了,被吓到似地后仰:“你怎么在这?!”

齐桦弯着眉眼,亲昵地屈指点了下盛昭的鼻尖,温声:“瞧见你醒了,就过来看看。”

“谁知你这么晚才发现。”

盛昭心底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像个鬼一样坐在我床头看了我整夜?

真能装。

害得他连个好觉都不能睡。

盛昭面上却摸了摸鼻尖,没反应过来为何齐桦对自己这般亲近,红了耳尖怔住。

回想着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齐桦饶有兴致地等了他一会儿:“想起来了吗?”

想起昨夜那个紧到似要拥进骨髓的怀抱了吗?

盛昭有些难堪地避过眼,疲惫地揉着额角:“那什么,我们两个人都喝醉了,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