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羊可以,”周誉执丝毫不在意现在已经是深夜,“你先躺到床上,我给你数。”
重一礼失眠不假,要听他的数羊声也并非全无道理,少年低沉有力的声音似乎真的携带着一股催眠般的魔力,能够让她安心入睡。
周誉执在之后的几晚越发感受到她其实是在依赖他,而不是单纯的任性。
此种推论主要表现在通话时重一礼日益增多的情话上。这晚临睡前,她在电话那端对周誉执说了第八次“想你”。
与往常张口就来、用甜蜜语调装饰出来的喜欢和爱大不相同,是女孩将将入睡时,囿于枕间梦呓一般的迷糊与柔软,纯粹又干净。周誉执甚至能想象出她说话时候那困倦如奶猫似的可爱神态。
放在以前,他能把重一礼从床上拽起来操到腿软,如今却连通话的时间都来之不易。两人第一次经历“异地”,所有的交流都局限于网络,原先近水楼台的恋爱现下跟网恋没什么区别。
“重一礼,”周誉执听着手机里少女清浅的鼻息,轻描淡写地问,“要不要见面?”
每当周誉执叫她全名而非肉麻的爱称时,便意味着他的态度尤其认真。
重一礼在电话那端默了两秒。
因她知道,只要自己现在作出肯定的回应,周誉执就会第一时间翻墙出来找她,到时候究竟是“见面”还是要额外做点什么可就说不准了。
重一礼怀念了几秒做爱的滋味,却回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再说吧。”
还是再多清净几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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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时间全校统一,最后一门是英语,重一礼尽了一名坏学生的本分,高叁年级的听力结束后,在答题卡上涂完选择题就提前交卷出了考场。
她是最早从教学楼出来的一批学生,校园内静谧无声,越到校门口越是人声嘈杂——到校接送子女的家长早早就将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重一礼拎着包挤进人群里,往周家司机最常停的车位走。
早上又下了场雨,中筒靴踩过小水坑,裹挟湿气的冷风飕飕地从脚踝处钻进长裙、与皮肤亲密相接,寒意刺骨。要是周誉执知道她在这种气温下还不穿秋裤,准能将她念叨疯。
但是谁让他不在呢。
眼角眉梢在想到集训的某人时染上些许笑意,只是转瞬便被另一种情绪所替代——越过人行横道时,她似乎在余光里瞥见了郑熙。
郑熙虽也算不上好学生,但她为了讨好周城、将重一礼比下去,无论考试大小都准备得极为充分,英语试卷总分高,她此时不该放弃考试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