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不安坐下,神情是显而易见的拘谨,赵瑾倒是大方一笑:“怎么?在车上要取我性命的气势呢?”
无迹有些无奈叹息:“说了那只是装模作样,你作甚么揪着不放?”
赵瑾似笑非笑的勾了下唇,抬手给二人倒了杯酒:“深秋霜重,张教主去去寒。”
无迹盯着送上来的清酒,没有动作:“你,怎么不问我为何出现在万安寺?”
“还用问吗?”赵瑾自斟自饮了杯,白瓷杯在他手里转了个圈,又被放回桌上,“你来万安寺,其一是查探七大门派,其二是查我。”
无迹越发不解:“你不,不生气?”她不理解,正常人不都应该愤怒?
“这有什么,你又不是要杀了我。”
那双瑞凤眼凉凉扫了少女一道,无迹神色尴尬,脸色愈发讪讪:“这事就不能跳过吗?”
赵瑾看她微低着头脸上带着几分悔意,心头原本的薄怒也去了七八分,于是不紧不慢收回目光:“好罢,那边听张教主的,此事暂且不提。”
虽然他有些揶揄,但是总算没有揪着不放,无迹松了口气:“那,你,为什么要绑了七大门派?”
“自然是劝他们归降大元。”赵瑾说的理所当然,神色坦然到似乎觉得这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
无迹皱眉:“为什么?我们中原武林人士,想来与金军不相牵扯。”
“他们乃是武林人士,劝他们归降朝廷,财权两得,有什么不妥?”赵瑾也似乎有所不解,眉尾一挑。
“我们中原汉人,与金军自然势不两立!”无迹虽然年少,但是从小被张翠山教导,向来看不惯元朝鞑子,因此神情坚定的很,“那些武林人士,更是宁死不屈。”
话音刚落,就听见清脆至极的一声“当”,赵瑾脸色沉寂的盯着她,手上的白瓷酒杯被重重放到桌边:“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说出的口?”
无迹心头一凛,眼神逐渐起疑:“你到底是谁?”
赵瑾冷笑一声:“你又觉得我是谁?”
少女抿唇,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圈,他今日身上穿的衣衫比以往更显贵气,这处什么楼也不是普普通通的有钱人能进来的,她语气笃定:“你不是汉人,是金人。”
“自然不是。”
无迹细细看了才发现,赵瑾虽然五官俊美,但是眉眼间却比汉人的清秀多了几分深邃肆意,只是因为他平日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所以这几分锐意被悄无声息的遮掩住了。
“那你为何学着汉人打扮!”无迹不解,金人一向自恃高贵勇武,从来不屑汉人的清秀文弱,所以元朝的众人从来都只有汉人学着金人穿衣用度的,哪有‘自甘堕落’学着汉人穿衣打扮的!
“大元又如何,汉人又如何,只不过是行走江湖便利罢了。”赵瑾毫不在意,“倒是您张教主,我与你接触不算少,愈发觉得张教主有勇有谋,更有明教教众一呼百应,若是你能投身元军,此生荣华,享之不尽。”
“不可能。”无迹想也不想,起身背对着他,将拒绝写满了,“我爹自小教导我,人生在世,就算不能做顶天立地的英雄,也要竭尽所能驱除鞑虏,还我汉人河山。”
“怎么,你非要去除我?”赵瑾眉眼遽冷。
无迹虽然不善言辞,但是对于民族大义却十分清楚,眉心微皱,眼中无奈:“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也不知道如何继续谈论下去,只觉得两个人针锋相对实在不妥:“今日之恩,自当铭记,只是我与赵公子你道不相同,我就先告辞了。”
“张无迹。”赵瑾在她背后冷声喊了句,“你要是走了,再相见我们就只能是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