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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名字将要浮上心湖水面。潘多拉揪住胸前衣袍,用力摇头。她不要再想。她害怕疼痛。跳过最后,她试图追溯记忆源头,从头捋顺来龙去脉,很快察觉许多零散的片段重叠模糊,有什么不对劲。但她一动念头去追究缘由,脑海中便犹如风暴侵袭,浑噩的钝痛激得她晕眩恶心,几乎无法支起上半身,只能撑着草地急促喘气。

“潘多拉?”

背后传来她最不想听见的嗓音。

好像有冰冷的利刃要从内将她剖开,喉舌也仿佛被锁住,潘多拉不知道自己眼下是什么表情,只有深深地低下头背对他,不让对方看到她的脸。

轻柔的一声叹息,来人有些歉然似地说:“该启程了。”

她想要尖叫,想要回身质问,想要远远逃走。但她最后做的,却是调动浑身力气,运用从对方那里学来的伪装本领,松弛紧绷的面颊,勾起唇角回头。但她没有真的看着对方,眼神落到他肩膀后远处石柱上的一条棱线上。

“赫尔墨斯。”她的声音很低,即便有些沙哑也掩盖过去。

兴许是考虑到在暗处有其他神祇窥视的视线,他的口吻很客气:“不用担心,也不必紧张,我会护送你到厄庇墨亚。”

他伸手拉她起来,指掌触碰之时,似乎因为她的手发凉而愣了一下,却没说什么。

只有在转身引领她往金色殿堂去的时候,他隐秘而亲昵地捏了捏她的掌心。

上一次赫尔墨斯也是用这小动作安抚她临行前的不安。

在这个时刻,他是否已经决定要弃她不顾了呢?潘多拉看着众神信使的背影想,同时惊讶于自己的平静。可能更激烈的情绪都已经在一笔一划中燃尽了。

也许她做了个过于真实的预知梦,但也可能是她的不甘引发奇迹,竟然让她回到了过去。

不论事实真相是哪种,潘多拉都很清楚前方等待自己的是怎样的命运。

恨意、懊悔、不甘、悲恸、愤怒,对这些在伊利西昂梦之海中领略的诸多丑恶感情,她此前理解字面意思却无法领会。但现在已经不同。她因普罗米修斯引发的一切而死,但她现在反而能够为普罗米修斯愤慨。不仅如此,刻入她本能之中的对神明的敬畏也消失殆尽。

她不打算顺从地接受众神的安排。

可她的一切都由神明给予,傀儡又能拿造物主怎么办呢?

潘多拉垂下眼睫,飞快思索起来。

即便她不去主动打开奥林波斯的魔盒,众神也有得是她无法想象的手段,轻而易举就能让她不小心将其开启。甚至于说,哪怕祂们设法让其他凡人打开盒子,魔盒终究是她携带的大礼,很难相信会有人相信她纯然无辜。再加上厄庇墨透斯早与盖亚合谋,就等着奥林波斯散布灾厄好掀起反叛,不论经过如何,魔盒开启后,他很可能都会将罪名推到她身上。

创造她的众神只给了“潘多拉”一条路,她偏离再多也会被拉回去。

那么,是否要与她的“丈夫”合作?如果在婚礼当夜就挑明,主动提出帮助厄庇墨透斯反叛,也许还有谈判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