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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猛然传来尖锐的剧痛。

赫尔墨斯低下头。闪光的箭镞从胸膛皮肤中冒头破出,数量有二,灿金与冷银紧挨彼此,却无法共融。而现在,有什么别的东西在他体内汹涌膨胀,排斥着相悖的一双箭矢,不再给予它们存生之地,硬生生逼金箭与铅箭一同现形,要将它们彻底挤出去。箭头咬住皮肉颤抖,负隅顽抗,妄图继续左右他的意志,玩弄他的情绪。

他反手去摸,在后心位置触碰到箭杆与尾羽,其一滚烫柔软,另一冰冷沉重。恼人的恶作剧,可憎的阴差阳错。他收拢手指抓住,用力向外一拔。

感觉不到躯体撕裂的疼痛。可能从不知哪一刻开始,他能感觉到的便只有疼痛了。

脱离了宿主的爱恨之箭还在嗡嗡扑腾,像垂死挣扎的长虫,赫尔墨斯将箭身往岩石上猛压。断裂的脆响过后,厄洛斯之箭双双弯折。

他终于真正地重获自由。

低下头,他再一次地看向潘多拉。

神明视黑暗如白昼的瞳仁悚然骤缩。

仙馔密酒自唇角淌落,在覆盖肌肤的尘土上开出一条湿痕,像彩绘掉漆,露出其下的材质本貌。

他想到刚才扳着她下颚开启唇瓣时很困难,他根本不敢用力。她坚硬却易碎,感觉稍不小心就会掰坏。

犹如曝晒太久而开裂的黏土。

“潘多拉?”

不,这不是她。

不再是她了。

重影在摇晃,记忆闪回,与之勾连的情绪在复苏。藤架于蔓生的花叶可有可无,一旦根须深深扎入土壤,即便失去依傍也依旧会野蛮地生长。摆脱爱欲之神影响的胸口炸裂开凶恶的潮涌。这悲恸是什么?根本不是厄洛斯的捉弄。原来竟是他自己的、不知何时缠绕着爱之金箭抽芽吐丝的情愫。

他僵住了,思绪停滞,因为迟到的醒悟陷入瘫痪。

低哑的喃语在地底幽谷中响起。

“对不起。”

“……”

“求你了。”

“……”

“我请求你……”

“……”

他不知道究竟在向谁祈求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