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有一天,我也会独自乘坐您的小船渡往阿刻戎彼岸吗?”
卡戎没有立刻回答。他粗粝的嗓音因为放缓略显柔和:“会。但你还年轻,那应当会是许多年后。”
她降生至今的时间只能用天来计数。“许多年”只比死亡要近一点点。即便真正来到冥界,目睹亡者们渡过悲苦的河川,潘多拉还是难以想象自己终将迎来的死会是什么模样。况且,她根本不知道还没正式开始的人生又有什么等待着她。
见潘多拉久久不语,卡戎再次划动船桨远离阿刻戎两岸,淡淡的语声与雾气一同掠过她身侧,宛如叹息:“赫尔墨斯还没回来,等待期间,我不妨带你去看一眼冥界的其他河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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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早一些时候,大地之上,通往伊利西昂的入口附近,阿波罗的车架悬停空中,金发蓝眼的神明立于车头,正等待着什么。
他猛地侧首,对着忽然出现的身影冷然说道:“赫尔墨斯。”
众神使者口气更像闲聊:“你似乎料定了我一定会来找你。”
阿波罗举起金色短剑:“这还在我手里。”
“即便我没有把剑落下,我也依旧会来找你。阿尔忒弥斯没有跟来?不--”赫尔墨斯眼神扫过四周,轻轻笑起来,“原来如此,狩猎之神正在某处盯着我,随时准备给我一箭。”
他无可奈何地叹气,态度良好地询问:“现在你是否可以告诉我了?为什么你要闯进伊利西昂带走潘多拉?”
“她为了惩戒人类而诞生,你却想要和她鬼混。”
赫尔墨斯抬了抬眉毛,似乎被阿波罗直白的措辞逗乐了:“我不觉得你有资格教训我克制私欲。而且,你对这个计划原本就缺乏兴趣,要催促我快些将她带回奥林波斯的也不该是你。”
“潘多拉不需要我的赠礼,因此她诞生时我并不在场。但我预见到了你继续与她纠缠不清的未来。”
赫尔墨斯眯起眼睛,口气依旧随意:“那是不幸到足以惊动预言之神的未来?”
“我知道你会去偷盗仙馔密酒,但我来不及阻止你。”
“这指控毫无根据。我可没有从赫柏那里偷任何东西。如果不信,你大可以搜身。”
阿波罗怒极反笑:“现在它当然已经不在你手里了。你打算怎么使用偷来的酒?再度延长在伊利西昂停留的期限?还是甚至说……将它赐予没有资格获得永生的谁?”
赫尔墨斯只是微笑,一副懒得争辩的模样。
“但仙馔密酒只能算是细枝末节。潘多拉留在你身边会带来严重的后果。我预料到你一定会抗拒,才打算趁你不在带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