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和林冉冉都已经起床。
老奶奶不在病房里,林冉冉站在窗边望风景。
天阴阴的,宛如涂满灰色颜料的画布,好像随时要下雨。
林冉冉听到笪璐琳下床穿鞋的声响,转过身。
“梁医生说我要多点走动,璐琳你……愿意待会和我一起散步吗?”林冉冉微低着头,指尖揪着自己的衣角,声若蚊蝇。
笪璐琳不明白为什么林冉冉不管面对梁医生、其他医护人员还是她,都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似乎很怕得罪别人。
也许是性格内敛吧。
“好啊。”笪璐琳以手指代替梳子梳顺长发,“我先去洗漱。”
散步其实也就是两个人在医院的不同楼层以及大门口附近转悠一圈,看看那些或焦急或憔悴或忧愁或释然的陌生人面孔。
民生百态,在医院里最能体现。
她们之间没有很多话题可聊,大部分时间都沉默着。
下午,抽血化验,血常规等都正常。
主管医生出具出院证明书;护士将病人信息输入系统,点击“出院”。
好了,换衣服,收拾东西,再缴费就可以告别医院了。
笪璐琳说不上是不舍得,但还是有点惋惜以后很难再见到梁司棋。
她总不能平白无故隔叁岔五跑来医院。
要不要向他要微信呢?
笪璐琳一边纠结着,一边在卫生间里脱病服,换上自己的睡衣。
虽然很不情愿穿着睡衣在街上行走,但她进医院前穿的就是这身衣服。
把所有物品都收拾进环保袋后,笪璐琳想要和林冉冉道别。
林冉冉戴着耳机坐在床头边,但笪璐琳走近弯腰一看,她是闭着眼睛的。
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这时,梁司棋进来了。
笪璐琳顿时变得紧张。
梁司棋还是照旧以轻微点头的方式向她打招呼,她回之微笑,并退后一步,让出位置。
梁司棋轻轻叫唤了几声“林冉冉”,林冉冉没反应,他又提高音量叫她。
忽然,林冉冉的身体像被电击了一样震动了一下,然后她睁开双眼。
很明显,她的第一眼就是见到梁司棋。
令人诧异的是,她无端端全身开始剧烈地颤抖,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坠。
猛地,她起身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梁司棋。
“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她嚎啕大哭道,几近撕心裂肺。
这是怎么回事?!
笪璐琳真的彻彻底底懵了,半张着嘴怔成石头。
梁司棋也懵了,手足无措地问道:“林冉冉,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笪璐琳。”老奶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牢牢握住笪璐琳的手。
笪璐琳提起嗓子眼,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颗白头和防不胜防的触碰吓到差点当场心脏病发。
老奶奶不管叁七二十一把笪璐琳拽出了病房。
“哎哎哎,奶奶你干嘛呀?!”笪璐琳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这驼背的矮小的老太婆力气超大,一只手抵她两只手,“你要带我去哪?!”
“你不是出院吗,我刚好要下楼吃饭,一起走吧。”老奶奶淡淡道。
“等等等一下,林冉冉她……”
老奶奶打断她:“他们俩的事,你就不要掺和了。”
“啊?什么意思?”
很无奈的,笪璐琳被拽进了电梯,再挣扎也没用。
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个人,笪璐琳看着自己被抓得红通通的手腕,敢怒不敢言。
老奶奶十分淡定,叹了叹气,语重心长地说:“你呀,万年不变,我说过多少遍不要好色,不要见到好看的男生就犯花痴,你还是不听。”
这是在讲什么啊?
什么叫“万年不变”?
什么叫“说过多少遍”?
她们之间的第一次对话不是刚刚才发生吗?
“奶奶,我不大明白您的意思……”笪璐琳双手抱臂,防范姿势。
“世间万物,皆有轮回,周而复始,永无止境。”老奶奶盯着笪璐琳,浑浊的眼睛射出犀利的光。
“所以呢……”笪璐琳弱弱地问。
“所以,你要记住,既往不咎,专注此生。”老奶奶清清嗓子,“也少管别人的事,他们俩的故事,离奇得很,还很烧脑,以你的智商,怕是看不懂的了。”
“……”笪璐琳严重怀疑,这老太婆住错病房了,应该被送去青山精神病院。
电梯到达一楼,老奶奶把环保袋塞进笪璐琳怀里。
“天要黑了,快回去吧。”她语气温和地嘱咐道。
虽然莫名其妙,笪璐琳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站在医院门口,笪璐琳一抬头,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于天际,大雨油泼般倾落。
怎么就下雨了呢。
她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
她的睡衣,素绉缎面料,柔软飘逸,质地细腻,十分轻薄,难抵二月的北风和冰凉的雨水。
该怎么回去呢?
从第一人民医院到她的小区,步行一般只需十分钟,这么短的距离,会有司机愿意载她吗?
还是在医院里等雨停?
笪璐琳犹豫着,不留神时,一把伞为她投下炽热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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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为以后的书做铺垫。
正文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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