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完了,把孩子给我吧,我来喂。”
说着,他从蒋连梅的怀里接过女儿,这个动作有些突兀,以往宿傲白也会照顾孩子,可他的照顾更多在儿女的学习教育上,原身和绝大多数这个时代的男人一样,都觉得男主外女主内,给孩子喂饭洗澡这种事,就应该女人来干。
“你快点吃,再不吃菜就没了。”
他凑到蒋连梅的耳边小声说道,因为离得近,呼出的热气让蒋连梅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她看了眼餐桌,素菜还有一半,荤菜里的蛋、鱼却寥寥无几了,她那两个嫂子多吃多占,碗里还有没吃完的鱼和蛋,筷子依旧不住往那几道菜里翻找。
说实话,宿傲白不太习惯这种翻菜的习惯,可这个时代好东西实在是太少了,像蒋家两个嫂子这样的人不在少数,每每吃酒席的时候,一群老人孩子凑在一块,那筷子飞舞地才叫一个激烈呢。
蒋连梅意识到丈夫接过孩子是想让她能安心吃饭,要不然好点的菜都被别人吃完了。
总觉得丈夫从城里回来后,似乎更加体贴了。难道这就是以前戏文里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这是小别胜新婚了?
蒋连梅看丈夫给闺女喂饭的动作虽然有些笨拙,时不时将一些米粒唯到孩子脸颊和口水兜上,但几次下来,也有点像模像样了,就放心的将闺女交给了丈夫。
蒋家二老不知道宿傲白凑近闺女说了什么,可见小两口亲亲密密的,女婿照顾起孩子来也十分体贴,心里甭提多满意了。
蒋连疆和蒋连边俩兄弟压根就没有这么细的心思,大口大口地吃着难得的干饭,不过兄弟俩除了之前分给他们的那块熏鱼很少将筷子伸向几道荤菜,兄弟俩都挺实诚的,想将几道好菜留给老人和孩子吃。
唯独余招儿和夏要芳的心里更酸了,人家男人怎么就那么体贴呢,还知道自己吃快点将孩子接过去照顾,让媳妇能腾出手来吃饭。
两人低头狠狠地冲着自家男人瞪了一眼,偏偏俩人皮糙肉厚半点没有感受到眼神中的杀伤力,几碗饭下肚,摸着鼓鼓的肚子发出满足的微叹。
“要是以后餐餐都能吃这样的饭菜就好了。”
蒋连疆心想,这种日子该有多美啊。
“哧!”
蒋大军吃完饭,正在美美地抽着自己的手卷烟,听了自家儿子的傻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白天的就做上梦了?别说你妹夫带来的海鱼了,除了大领导,谁能顿顿都吃干的?”
在蒋大军看来,像现在这样能吃饱饭,不饿肚子,就已经是很好的日子了,餐餐都吃大白米饭的生活,他想都不敢想,更别提顿顿有蛋有鱼有肉了。
“嘿嘿。”
蒋连疆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太大胆了,抓了抓头。
“这熏鱼是真好吃,海里的鱼和河里的鱼就是不一样,没啥刺,一口咬下去都是肉,亲家母手艺也好,对我们也客气,居然舍得用油炸鱼,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蒋连疆的这番话引起了在场除宿傲白外所有人的认可。
这还是饭盒里放了好几天的熏鱼呢,要是在刚出锅的时候吃上一口,热腾腾,还带着酥劲儿的鱼肉,滋味该有多美啊。
几个年纪小的孩子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又开始回味刚刚的味道了。
这么好的东西,可惜就是分量少,别说他们乡下了,县城的工人也很少能从供销社买到海鱼,偶尔运来一批,大多也是冰鲜,味道远没有这种新鲜宰杀烹饪的熏鱼来的好。
他们幼稚的觉得,今天晚上自己可能会做一个熏鱼味的美梦。
宿傲白笨拙地喂着闺女吃饭,笑而不语。
嗯,他有一百斤!
宿明城已经吃掉了自己的那块熏鱼,还有他把分给他们兄妹的那一小块,他舍不得吃,想要留到最后。
现在只有他碗里还有熏鱼,边上的表兄妹都咽着口水盯着他的饭碗。
宿明城有些得意,黑瘦脸颊上嵌着的那双眼睛愈发明亮灵动,透着一股机灵劲。
不过渐渐的,这些羡慕的目光里似乎多了一道黏黏糊糊,让人说不上来有一些腻歪的目光,宿明城瑟缩了一下肩膀,狐疑地看向四周。
只见他爸一边喂他妹吃饭,一边“慈爱”地看着他。
宿明城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这眼神怎么那么怪呢,有点像是他外公看陷阱里那些猎物的眼神。
这一定是他的错觉,爸爸的眼神肯定是因为爱,他嗷呜一口咬住最后一口熏鱼,感受着美妙的滋味,这就是爱啊!
宿明城好感度62、63、65、63,经过几番心情波动,好感度又涨了一点。
殊不知,刚刚并不是错觉,此时他在宿傲白的心中,就是一堆行走的熏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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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蒋家前,宿傲白提出明天想借老丈人的自行车去一趟县城。
因为他迟迟不回,公社小学那里已经请了挺长一段假期,好在之前是暑假,满打满算,也只旷工一个月出点头。
蒋大军这个勤勤恳恳的老队长在公社一些领导心中还是有点面子的,加上原身教书水平不错,要不然这个临时工的工作早就保不住了。
宿傲白提出自己想去供销社买一些酒水糕点给公社的领导送去,免得一些有心人去领导那儿撬他的工作。
他的想法很周到,其实他不提,蒋大军也想叮嘱女婿别空手回去复职。
不过宿傲白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出手空间里那一百斤熏鱼,虽然家里的老婆孩子都很喜欢吃,但显然现在再拿出这些东西来是很不现实的。
宿傲白更想将这些熏鱼变成钱和票,到时候也可以买些其他东西回来,肉、蛋、糖果之类的东西可比海鱼好解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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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回到家,宿明城就有些坐不住了。
院子的篱笆墙外有好几个黑瘦的脑袋时不时往里头张望,看见宿傲白露面就惊呼着逃开,等一会儿见宿傲白走进屋里,又跟猴儿似的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