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没有笑,神情极为严肃,这让阿尔瓦不得不用同样的态度回复他,在将自己所知的都道出后,这位叫做新的总监就离开了。胖警官急忙跟了上去,只剩下阿尔瓦与丹恩留在原地。
“你认识他吗?”阿尔瓦貌似不经意地问。
丹恩沉默了一刹,然后,他用一种冷漠的声音回答:“我恨不能立刻用自己的剑插进他的心脏里。”
阿尔瓦有些悚然,这样强烈的杀意是他在梦中的最后都没有在丹恩身上看到过的。相比较于他以为的真正的敌人,他不能理解丹恩对其强大到差点掩盖不住敌意。
他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你对王室怎么看?”
夏洛蒂走进终于开门的教堂中。里面并没有人,空旷的正厅里,只有一座高大的神像立于其中。城市里响起空旷的沉闷的钟响的声音,之前出现在阿尔瓦与丹恩面前的总监在她身后走了过来。
“我以为你只有一个化身。”寂静之中,萨罗有些倦怠地说。他好像卸下了在外界的伪装,在自己的世界中,他有些严肃、也有些低沉。
夏洛蒂之所以会如此关注这里,是因为她之前就已看出,这座教堂之中,立在最高处的、以薄纱遮盖住容貌的、少女模样的神像,其实就是她“林中少女”的姿态。她思索道:“这是你故意设立的?”
萨罗身姿笔挺,他一身肃然的警官的服饰,胸前别着徽章,他走到夏洛蒂身边,在她身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不,这是你的力量所为。”
“你想做什么?”夏洛蒂问。
萨罗轻笑了起来:“你对这个‘世界’的改造让它自发地将你立在神像里,相较于外面世界的众神,这个空间里受承认的神祇只有你与我。”
夏洛蒂道:“神圣者是自有的,需得到承认的,只有族群中的圣杰。”
萨罗道:“我并没有给这个故事写出仔细的脉络,所有人都是自由而无目标的,如果你担心我会编织出详细而缜密的陷阱来让你坠入其中,那么,我只能告诉你,你不需要有此担忧。”
“我并不相信你。”夏洛蒂道。
萨罗就沉默了下来。他垂下眸,眼中思绪比最深沉的海都要晦暗,可很快,他又重新扬起笑:“如果我说,从一开始,我建立这个空间,为的就不是将你困在这里呢?”
阿尔瓦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这一次,他再也维持不住自己平静的表面了。他将自己身边的东西甩到地上,手边的东西恶狠狠地摔碎,口中吐出污言秽语:“我****,狗*,shit……”
他在发疯了好长一段时间后,将自己缩进一个角落里,怀抱着自己,瑟瑟发抖地一整个的晚上,一直到丹恩来找他,他才惊醒般抬起头。
丹恩皱着眉看着他。
“你怎么回事?”他问他。
阿尔瓦忍不住伸出手,他的手将他的衣角攒紧,眼中是依旧褪不去的恐惧,他断断续续道:“……死……都死……这个城市……黄金王……”
丹恩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阿尔瓦流出泪来,他几次干呕,却吐不出什么东西,他惊恐道:“所有人……都会死……”
“我有想过你是否愿意臣服在红月之下,”夏洛蒂道:“但我后来还是大胆假定你其实是有着自己野心的。因为我没能从你的行为中看到你的疯狂,离祂愈近,就会与祂愈发相似。‘神’与‘灵’都不可避免,我想不出你有什么逃过的方法。”
萨罗看着她,眼中是一种莫名的光彩:“我时常想象,如果这世上真有一人有机会能打破祂的垄断,那么那人,不会是那些求生的神灵,而一定会是你……”
“起来!”丹恩一把手将阿尔瓦提起,明明身材不必其他人矮小的阿尔瓦在他的面前,就像是猴子一样矮小,他也没有不耐烦,只是一字一句问他:“你到底知道了什么,都说出来!”
阿尔瓦双目无神:“天啊,为什么要让我拥有这样的力量……未来是如此的惨淡,我看不到丝毫的希望……”
丹恩皱眉,他相信自己效忠的主上一定知道更多的东西,他相信阿尔瓦不论在说什么,都抵不过“萨罗”所带来的灾害。他冷静下来,将阿尔瓦放下,放缓声音,安抚道:“为什么不把事情说出来呢?你认为的绝望,也许其实并不是毫无希望。”
阿尔瓦看着他,慢慢地,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浮出了些微的希望。可每当他想起自己梦中所见的时候,这希望的光就像是熄灭的烬火,闪烁了几下,便彻底黯淡了下去。
“我看到,满城的人都化为了金色……”他慢慢道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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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他讲述了一个无比恐怖的故事。突然降临的灾难, 飞在天际的黄金的巨龙,它带来猛烈的火和冰冷的死亡,它注视着自己的子民, 就像是注视着燃烧的柴薪,冷漠的眼中不见一丝的慈悲。
“这个世界虽然是虚幻的,”萨罗一点也没有为夏洛蒂的排斥感到受伤,他耐心而仔细地解释道:“但它并非是与现实没有关联的。”
“你还记得厄斯科多吗?”他唇边浮出淡淡的笑。
丹恩仔细地听阿尔瓦叙说。从他的故事里,灾难并不是没有丝毫征兆的。这个国家本就处在动荡的边缘, 新登基的幼王身边陪伴着贪婪的臣子, 一系列严苛到无有人情的条例就是在二者的主持下颁布的, 在新王的主持下,哪怕是帝都, 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失去了一切。他们流浪在街头, 没有工作,也没有食物。
“为什么要吵闹没有面包呢?”幼小的王坐在王座上不解地问。
奸佞的大臣在旁边骄矜而无礼:“是因为他们沟壑难填。”
“为什么这么说?”幼小的王歪歪头。“他”的王冠戴得有些歪斜, 一双脚在王座上还够不到地面。
“您还记得您赐予他们的衣食吗?”大臣悲悯道:“贵族们为了他们的贪婪召开了无数次慈善的舞会,将自己的资产一次次地分发下去, 可他们永远都是一副饥渴难耐的样子。难道这群人真的就没有被填饱的一天吗?”
“不!”大臣摇摇头道:“他们的数量能有多少呢?一个面包一个铜板就可以让他们渡过一天……他们只是想要更多更好的。他们不愿劳作,只是想要靠着眼泪与哭喊得来他们本不该得到的东西, 于是贵族们的善心就只能一次次地被辜负, 同情与怜悯被豺狼们彻底撕碎, 于是,罪恶与残忍就大行其道……”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做?”幼小的王也不晃腿了, 他坐在高处上,面上是没想过现实如此残酷的震惊。
“是啊, ”大臣点点头:“有些人永远不知道他人的善心是多么的宝贵, 我等用自己的血一遍遍地喂养着那群白眼的狼, 却殊不知,当我们的血肉被蚕食殆尽,他们又能从哪个地方得来饱腹的食物呢?”
“还是说,”他流下眼泪道:“等到被剥削的我们退下后,他们又会将永远也满足不了的目光投向我们下一辈呢?一代复一代,就这样躺在我们的身上吸血……就这样永远循环往复下去……”
“绝不能让他们这样做!”幼小的王从王座上站了起来,他的眼中散发出坚定的光,他手中持着权杖道:“贪婪必须被遏止、吸血的人必须要被打下地狱,那些人要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