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舟发现了一个秘密。
是关于顾淮明和乔稔的。
说起来也是巧,偏偏是那一天。
她原本都打算离校了,可同桌徐可的练习册死活找不到放在哪儿了,于是只好借她的来抄,以糊弄老师。
要搁在平时也就算了,胡讲八讲搪塞过去。
可今天不行,下午就是家长会,顶风作案,搁谁也没这么傻。
赵小舟就这样留了下来,等着徐可抄完作业。
在教室待不住,一想到下午的批斗大会,她的心里就生出一股恶寒。
想着那张四十七分的地理卷子,和头一回反常地跌出年级前二十的名次,赵小舟一阵阵头疼。
本想着去天台吹吹风,但半路在楼道里被韩骁尘拽了过去。
天阴得很,学生走得七七八八,楼道里没开灯。
他的脸全都隐没在阴影里,可热气随着他嘴巴一张一合,袭在赵小舟颈间,热乎乎的。
韩骁尘凑近她,刻意压低了声音:“想不想看个好玩儿的?”
赵小舟一皱眉,饶是知道他平日里鬼点子就多,但此刻也不知道他又在耍什么花招。
一来是想着此时无事,二来着实是被他这种莫名蛊惑的语气给吊起了胃口,赵小舟欣然应允,跟着他一前一后,来到了杂物间的门口。
门被他轻轻推开了一条缝,他稍微向右侧了点身,给赵小舟腾出了点位置,赵小舟一脸狐疑看了看他。
韩骁尘的声音轻得即使是离这么近,赵小舟也只能勉勉强强听到。
“看好戏。”
他缓缓在胸前交叉双臂,摆出一副懒洋洋的态度。
赵小舟更好奇了。
杂物间内有人在说话,但声音很低,窃窃私语,发出低闷的沉音。
杂物间不是总有保洁员来打扫,又总是堆一些很久不用的东西,久而久之,就连空气中的灰尘都比外面大很多。
窗台布着一层厚厚的灰,窗框里渍着饱经风霜的黄渍,和尘土卷在一起,一下雨就变得泥泞不堪。
乔稔椅在窗边,把窗户推开很小的一条缝透气,指尖夹着的烟刚刚点着,她呼出去一口,从窗户缝散出去。
顾淮明走近她,默不作声夺走那根烟,纯熟地掸了掸烟灰:“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乔稔不太习惯地咳了一声:“把东西给我。”
顾淮明笑笑:“程瑰怎么不自己来?”
乔稔极其轻蔑地哼笑了一声,压制着语气里的微微抖动:“你觉得她还敢来吗?”
顾淮明盯了她两秒,突然觉得自己那天好像看走了眼,这个角度看来,明明,她比那个叫程瑰的要更好看一点儿。
见顾淮明不说话,乔稔的心上涌起来一丝不耐:“把东西给我,以后别再来找她。”
烟雾从口中缓缓吐出,缭绕在面前的空气当中,乔稔的身影在面前亦真亦幻。
顾淮明嘴唇微张:“不找她可以,东西你拿走也没什么用,我不只这一份。”
乔稔表情复杂,眼眸微冷:“顾淮明,你到底想怎么样?”
顾淮明像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这样吧,以后我找你,你替她,我就把东西给你。”
胸腔中的愤怒延展开来,乔稔狠狠攥起拳,顾淮明眼睛瞟见,先她一步握了上去。
乔稔不知道他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一时间只觉得极度难堪。
顾淮明的呼吸离得很近,另外一只手像游走的蛇,一点一点地缠绕上她的手臂,顺着校服宽大的袖子向上爬行,收紧。
乔稔浑身一颤。
顾淮明的侧脸挨近她的头发,眼皮抬了抬:“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乔稔的身体难以自控地抖动,面无血色地目视前方:“你就不怕我告诉老师,告诉学校?”
顾淮明的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泽,仿佛听到了低级幼稚的故事:“你可以说,可以闹得人尽皆知。反正程瑰的人生已经烂透了,多几个人知道,又有什么所谓?”
他怕她不相信,又好笑地添上一句:“你猜到时候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看?”
赵小舟错愕地窥视着眼前的这一幕。
他们说的话云里雾里,可越来越大胆逾矩的动作,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缓慢发生。
她似乎听见乔稔哭了,低低的啜泣声时断时续,又似乎是她的幻觉。
她看不下去了。
才要走,突然被里间的人叫住:“舟姐,韩骁尘,进来看啊。”
赵小舟执意要走,韩骁尘却一笑,无所谓地拉着她的手腕推门进去。
乔稔余光瞥见一前一后走进来的两个人,顿时大惊失色,脸色红白交替,难堪到了极点。
她慌乱地拾起落在洋灰色地面的校服外套,不管不顾地套在了自己身上。
顾淮明回身从身后摞在一起的暗黄色课桌的一角拿出来手机。
录制一直在继续,视频聚焦在乔稔那张惶然无措又羞愤难当的脸蛋上,戏剧性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