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闹出什么事情?”朱三爷是一幅看好戏的模样。
朱三爷想着府上真出问题,他还能看一看热闹来。总之他很淡定。晴三奶奶贾氏说道:“昨天大哥儿被抬回府,据说是大哥儿在皇宫出事,是从马上摔下来。母亲请来太医给大哥儿治伤。”
“太医给大哥儿治伤。不巧着四哥儿昨天又病了,太医在朝明阁来不了莲子轩,来莲子轩给四哥儿瞧病的是我从外头请来的老坐堂,还有府上的府医。”
晴三奶奶贾氏话到这儿停顿一下。
她的目光是望着朱三爷,她动一动嘴,然后又是讷讷无言的样子。她似乎在为难。朱三爷瞧着,他说道:“大哥儿在皇宫里出事情,自然有皇家给一个公道。便是母亲那儿也一定会求一求太子妃。大哥儿后头有人做主,咱们不必担忧什么。”
大侄子出事情,朱三爷很淡定。
忠勇侯府的背后有靠山,这事情没完。他一个废人,他哪需要担哪门子的忧虑。别是闲吃萝卜淡操心,又或者去做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
“至于四哥儿……”朱三爷还是在意儿子的,他说道:“四哥儿的情况如何?府医如何讲。”
晴三奶奶贾氏说道:“四哥儿没了。”
“……”朱三爷愣在当场,他愰若没听清楚嫡妻的话,他问一回,道:“你说什么?”
晴三奶奶贾氏是说道:“府医与老坐堂都讲四哥儿天生体弱,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昨个儿又是风寒入体,高热不退。府医与老坐堂都是勉力一试。今个儿一早,四哥儿就没了。”
“三爷,四哥儿夭折,这身后事情……”晴三奶奶叹息一声,她说道:“大嫂、二嫂说府里的规距是简办。如今总要告知三爷一声,三爷可要去瞧一眼四哥儿。”
“魏姨娘那儿哭得利害,瞧着也是一个可怜人。”在朱三爷跟前,晴三奶奶贾氏是不会说魏姨姨的坏话。这等说坏话的事情自然会有旁人来讲一讲的。晴三奶奶相信,在银子开道下总会有仗义直言的人。
“视哥儿生下来吃的药比吃的米还多。他如今没了,也是脱离苦海。人生苦做舟,没了,也好,也好。”朱三爷却是如此一番话,他说道:“我就不去了,视哥儿身后事情按府上的规距办就是。”
“我乏了,奶奶自去安排一切吧。我信奶奶,莲子轩的一切全托给奶奶。”朱三爷又是起身,他似乎有一些摇摇晃晃的模样。
他是走到桌前,他拿着一瓶没开封的酒,他是打开,然后往嘴里灌着酒。朱三爷说道:“人生如梦,世人皆苦。我自潇洒,酒中神仙。哈哈哈……好酒,好酒。”
晴三奶奶瞧着朱三爷的模样,她一声叹息,然后起身往魏姨娘住的屋子去。
这时候的晴三奶奶对于朱三爷是彻底的死心,她知道自己这一辈子能指望的人里没有夫君。她还能依靠一下的唯有儿子朱佑祥。
魏姨娘的屋中,晴三奶奶唤来婆子,这不是莲子轩的婆子,而是她与世子夫人程氏求来给朱佑视操办身后事的人手。
这一位婆子在朝明阁里还有几分体面的。这时候这一个夫家姓程的婆子一进屋,她就是唤着丫鬟赶紧的把朱佑视的小身体是装进小棺椁里。
魏姨娘整个人跟疯魔一样,她是冲过来要拦着。程家婆子对旁边随来的粗使婆子和丫鬟们说道:“愣着干什么,这等小事情还要吩咐吗?赶紧的拦住魏姨娘,四哥儿的身后事不能担搁。府上有规距,一切不能误了时辰。”
程家婆子一发话,魏姨娘就被五大三粗的粗使婆子给拦住。粗使丫鬟们也是上来就抱住魏姨娘,这时候可不敢让魏姨娘继续的撒泼。
于是在魏姨娘凄厉的哭喊与咒骂声里,朱佑视被收敛好后,又是被粗使的婆子是抬着小棺椁是往府外去。
夭折的孩子,这自然是有单独的坟地。这等没成年的孩子在这一个时代里就是不祥之人,因为他们没有尽到孝道,没能给家族传下子嗣香火。这身后事免不得还要做一回法事。
朱佑视的身后事很简单。
可以说除着魏姨娘是真伤心外,旁的人还是日子照旧。
忠勇侯府,庆晖堂。
世子夫人程氏唤着程家婆子向侯夫人魏氏亲自的禀明着朱佑视的身后事。免不得说着做法事,一切都是按着规距流程走。如今都是妥当,没误着情况。
唯有在说道魏姨娘时,程家婆子有一点吞吞吐吐的模样。世子夫人程氏是说道:“嬷嬷,你这等模样是做甚,上头主母听着回复,你照实说就是。”
“奴婢瞧着魏姨娘是疯魔了,她话里话外的除着咒骂晴三奶奶外,她还咒骂过一回大哥儿。哪怕只是一句,可奴婢听得清楚,一准没听错。”程家婆子是讲出她在料理四哥儿朱佑视的身后事时,在莲子轩的见闻。
侯夫人魏氏当场是冷了脸,她说道:“弘晴媳妇是做什么,她这莲子轩的奶奶就是让下头的奴婢秧子爬到头顶上撒泼?”
“母亲,三弟妹也是为难的很。”世子夫人程氏这时候为三弟妹贾氏说一回话,她道:“魏姨娘是母亲娘家的陪嫁人,魏姨娘一直倚仗着出身庆晖堂,儿媳瞧着魏姨娘怕是过于的得意妄形,如今不太懂得上下尊卑。”
侯夫人魏氏的眼中,哪里真记得一个从庆晖堂出去的丫鬟,哪怕是做着庶子的姨娘又如何?在侯夫人魏氏的眼中还是随便就能拿捏揉搓的对象。
侯夫人魏氏说道:“既然忘记上下尊卑,那就是打发去庄子上好好的学一学规距。侯府里没一个规距怎么成?”
“是,儿媳这去办,一切全听母亲的吩咐。”世子夫人程氏是应下话。
“去吧。”侯夫人魏氏是摆摆手。世子夫人程氏是离开庆晖堂,在出了庆晖堂的院门时,她与身边的陪嫁程嬷嬷说道:“奶娘,魏姨娘这儿得母亲的发话要打发到庄子上去。我瞧着拔草得除根,跟魏姨娘沾亲带故的都不太可信,趁着这一回母亲发话,就尽数的打发到庄子上去。”
世子夫人程氏一讲,她的奶娘程嬷嬷是应下话。程嬷嬷说道:“一切全听世子夫人的吩咐。奴婢这便去办事。”
要打发跟魏姨娘相干系的人,那自然就得仔细的筛一遍。可不能漏掉哪一个可能藏着坏心眼儿的。程嬷嬷是世子夫人程氏的奶娘,她和自家丈夫儿子的一切荣辱如今全在世子夫人的身上,未来也要靠着大哥儿朱佑禛的余荫。
这等情况下,程嬷嬷自然是跟世子夫人一条心,也是盼着解掉隐患的。
次日,忠勇侯府,稻香轩。
晌后,小憩醒来时,杜绵绵一边听着奶娘的回话,一边琢磨着府上情况。只能说这些嫂嫂们个个是人才。这手段端是辣的利害。杜绵绵瞧着府里的大动干戈,她是目瞪口呆。她只能说一句,道:“我自愧不如。”
“嬷嬷,你说说嫂嫂这般做是剪除后患。只是这人心上可会有损失?”杜绵绵问一回。魏姨娘这一回除着失子,还要与一杆子亲戚一起去庄子上过苦日子。这怎么都得让人议论一回,实在是苛刻的不太讲人情味。
“四奶奶,您是太心善。”奶娘劝一回话,她说道:“奴婢瞧着这般做才好,侯府里的规距正好有些松驰,如今也算给下面的人杀一杀威风。再则说板子打谁身上,谁才真是疼。与魏姨娘相干系的人都走了,这空出来的位置有人得着,这等沾着好处的人不会说魏姨娘一杆子人的好话,只会抹黑魏姨娘等人恶毒,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善良。来保证自己得到的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
奶娘显然说得很实际。杜绵绵听后,她说道:“是啊,得着好处,利益到嘴里,没人想吐出来。”
“至于魏姨娘嘛,她是可怜,也只是可怜着她失子。至于魏姨娘本人……”杜绵绵想了想后,她说道:“算了,不提也罢。”
在杜绵绵的印象里,魏姨娘的风评并不好。这非是偏见,主要是这一位得意时不太会做人。失意时免不得被人落井下石。杜绵绵不是落井下石之辈,她只是袖手旁观一回。
莲子轩的事情,还轮不着杜绵绵去管。
“啊啊啊……”就在杜绵绵与奶娘说话时,她脚边铺开的地毯上,七姐儿和七哥儿这一对龙凤胎正在比试爬行。两个小孩儿你往前爬,我往前爬,这是挺乐呵呵的模样。那小腿蹬蹬的模样,瞧着就像是两只蚕宝宝在地上拱啊拱的。
杜绵绵瞧着一对孩子,她的心情又是好起来。
反正忠勇侯府里的事情,杜绵绵一个庶子媳妇又没有半分权利去管。她能管好稻香轩,给自己家的一对龙凤胎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她就是拼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