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发生太多事,周漠没有聊天的欲望,她头靠着椅背,呆呆望着窗外,干涸的双眼泛酸,眼泪又不受控地往下掉。
车载电台正播着缠绵悱恻的情歌:“越吻越伤心,仍然糊涂是我过分,明明知道彼此不再情深,何必追问远近……”
司机看了她一眼,笑道:“郑中基唱歌又真系几好喔。”
周漠抹了一下眼泪:“呢个系苏永康。(这个是苏永康。)”
“系咩?佢唔系唱果个你亲我亲好多亲果个咩?(是吗?他不是唱那个你亲我亲好多亲那个?)”
周漠想了一下,回道:“你讲果个应该系陈柏宇噶《你瞒我瞒》?(你说的那个应该是陈柏宇的《你瞒我瞒》?)”
司机笑道:“系咩?啊我谂起啦,郑中基系无赖。(是吗?啊我想起来了,郑中基是无赖。)”
周漠也笑了。
“识笑就好啦。”司机大哥道:“你生得咁靓,大把男人啦,无必要为滴无谓噶人喊。(你长得这么好看,大把男人啦,没必要为些无谓的人哭。)”
没想到这司机还是个自来熟,周漠再次被他逗笑:“你好似好识咁。(你好像很懂。)”
“我见过好多你咁样噶女仔,一路喊一路呕,一边大声叫住我好挂住你啊……不过你好滴,净系喊……(我见过很多你这样的女孩,一边哭一边呕,一边大声喊着我好想你啊……不过你还好,只是哭……)”
“唔关男人事。(跟男人无关。)”她抹了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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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柏添看了眼手机,已经 12 点,他还没收到周漠的短信。
从他家回她那儿半个钟绰绰有余,她这是还没到家?还是到了却故意不告知他?
对于今晚发生的一切,是李柏添意料之外的,他对周漠虽然有好感,但也没想过会用这种方式开始。
激情的时候肾上激素飙升,脑子里只有那种事,可激情过后,要如何处理这段关系,成了当下最头疼的问题。
他想过留她过夜,但很显然,她抽身比他预想的还要快,于是那句话在喉咙滚了几圈,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就怕一说出来,徒增她的烦恼。
犹豫再三,他还是给她发了条短信:“到家了吗?”
等了好一会,手机毫无动静,她没回。
闷热的夜晚,阳台上,男人的烟一根接着一根。烟灰缸里散落着四五个烟蒂,她还是没回短信。
李柏添进了屋,主卧浴室内,洗漱完,他余光瞄到收纳架最上方的发圈,他手一伸,那黑色发圈进了他手掌心,仔细看,上面还缠着她几根脱落的头发。
12 点半,李柏添重新躺回床上,一手枕着头,一手捏着那发圈瞧,她今晚扎头发了吗?他努力回想,并没有,因为在酒吧接吻时,她的长发缠上他的手表,她还轻声喊了句疼。
一想到那句暧昧嘶哑的“疼”,他身体适时做出反应,呼吸也变得急促。
周漠是个“成熟的”女人,在少女感当道的今天,她的魅力是独特的。初见她时,她穿着清凉,站在台上发酒疯,明明是最简单的打扮,甚至可以说十分潦草,他至今仍记得,灰绿色的小吊带加一条浅色短牛仔裤,头发……用他现在手里这种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发圈挽了起来,松松垮垮,却别具风情。
她在台上唱歌,声音幽怨,眼神勾人,她的粤语并不算十分标准,懒音太多,“爱”的发音尤其明显。
“情爱就好像一串梦,梦醒了一切亦空……”她的幽怨,她的渴求,都是赤裸的。
她释放的信息太明显,那眼神的钩子直接钩在他心上。
他对她有兴趣,然而那点兴趣在看到她男朋友时,瞬间殆尽。
他再上头,也不会对一个非单身的女人下手,这是原则。
当时只觉得遗憾,但见色起意这种东西,本就来得快去得也快。
再后来,他们竟然有了业务上的纠缠。车上,她对他诉苦,机器人项目一旦启动不了,离她买房的梦想又远了一步。说实话,李柏添很喜欢她发出那种幽怨的神情,只要她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向他,他当即缴械投降。
手机震动,他的思绪一下被拉回,他将屏幕解锁,原来已经 1 点。
她终于回复,李柏添盯着那几个字,忽地就笑出了声。
“到了,谢谢李总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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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点半,周漠准时踏进奥美办公室,星期一的早晨,准时到公司的人不多,但她作为外包人员,迟到不太好看,所以即便不用打卡,她还是掐着时间来了。
接近 10 点,人才陆陆续续到齐,她到外面接了个电话,回来时,电梯门正好打开,她看到李柏添从里面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周漠对他一笑:“李总,早。”
他回了句“早”,脸上神情没什么变化。
周漠心想,大家都是成年人,他收到那条短信后,应该知道她的立场,就这样当没事发生,挺好的。
两人并肩往里边走,他问:“吃早餐了吗?”
“吃了。”
“嗯。”
若无其事地拉着家常,她庆幸自己修行够深,可以在发生那种事之后站在他身旁依旧面不改色。
“周漠,我有事儿找你。”benne 碰巧出现,跟李柏添打了声招呼后,叫住周漠。
“那我去忙了。”她对他说完,快步离开。
benne 把一大沓 a4 纸递给她:“这是省博主题展我们整理出来的问题跟答案,一共 320 条。”
周漠翻了几页:“发电子版不就行了,打印出来多不环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