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血丝霎时密布水银般清澈的眼白, 将那双纯净的眼眸染得阴鹜狠厉, 贝齿因痛苦将毫无血色的唇瓣咬紧，渗出丝丝血儿, 血液随着水流上浮, 宛如那人眼中蜿蜒下的红色泪痕。

眸中的神色幽暗, 俊美苍白的青年就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血丝密布的眼睛看向了救他的人, 怀着深深的庆幸，但是看清身边男人如石膏般坚硬冷厉的面容，溺水者霎时目眦欲裂。

秦牧野！果然是他！

心脏因愤怒而剧烈收缩，萧月抬起手，缠住秦牧野的脖子。

这个善于伪装的刽子手，他害了自己，还想害其他人，自己必须要杀了他！

秦牧野一个不慎，就被萧月带入了水底。

秦牧野扯下缠绕过来的手臂，回头看去。

溺水的青年身形有些孱弱，长相雌雄难辨，有种昳丽的浓艳，长长的黑发宛如水藻一般摇曳着，雪白的肤色，染着血的唇瓣，纯黑泛着恨意的眸子，活像是长于海底，会把水手诱惑后杀死的美人鱼。

美人鱼除了皮肤过于苍白，却是个实打实的男人，长腿长脚，体型修长，被水流环绕的腰腹纤细有力，蕴藏着蓬勃的生机。

“秦……牧野……”萧月看着游刃有余的秦牧野，感受着无尽的黑暗袭来，绝望地吐出仇人的名字。

他好恨！

明明猜到是秦牧野给自己下了药，也知道是秦牧野把他推入海中想杀死自己。

可是他依旧无能为力，不能去报复这个鸠占鹊巢，夺走他一切的恶魔。

他还会如秦牧野所愿，悄悄地死去。

萧月闭住眼睛，滔天怒意在心口翻滚。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遭遇这一切？

萧月张张嘴，想质问秦牧野，质问不公的命运，可因为缺氧太厉害，他的意识一丝一缕的没入黑暗，手指抽搐着松开，萧月吐出最后一个气泡，即将彻底沉入无尽的黑暗。

秦牧野眼神一厉，一把捞过萧月，抬手掰过萧月的下颌，低下头。

这是主角之一的渣攻，可不能这么被淹死！

为了防止溺水的人缺氧昏迷，秦牧野只能先给他渡一口气，让这人清醒一些。

混合着淡淡橙汁甜香的气息汇入肺腑，氧气涌入，萧月瞳孔微微扩散，生的渴望让他纠缠过去，拼命地汲取着对方的气息。

终于，死亡的阴影褪去，萧月意识回笼，察觉自己的唇舌竟在和最恨的仇人纠缠，萧月眸色一变，下意识狠狠咬了一口，并剧烈地挣扎起来。

一口气渡完，秦牧野也将萧月带出了泳池，他把将人丢出去，擦了一把嘴，长腿一迈到了泳池边，皱眉看向被救起的人。

“你咬我？”

萧月狼狈地咳嗽着，抬手狠狠地擦拭着嘴唇，直将唇瓣蹂/躏的通红，才惊怒地看向秦牧野：“明明是你想害我！”

然而看清秦牧野后，萧月就愣住了。

在下杀手后又救了他的仇人比记忆中年轻很多，俊美高傲，浓黑的眸子蕴着狂怒，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因为穿着衬衣和长裤跳下了游泳池，白色的衬衣紧紧地贴在那人皮肤上，勾勒出健硕的腰腹，胸背。

秦牧野风流不羁，似乎从没将衬衣纽扣系好过，此时，从泳池中沾染的水珠正顺着他高挺的鼻梁线条落到唇瓣间，那双形状优美的薄唇不悦地抿紧，被萧执月狠狠咬了一口，血渗出来染红了唇瓣，透出一种惑人心神的妖异。

萧月眼神一闪，看着那人唇上的水珠裹挟着渗出的淡粉色血渍，顺着下颌滚落。

喉结微微一滚，萧月几乎忘了让他窒息濒死的痛楚，只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秦牧野。

秦牧野居然是这么个妖冶的模样么？萧月该恨他的，可是此时翻找记忆，曾经的情敌兼仇人的面容却变得不甚分明。

衣物湿淋淋的贴在身上当真不舒服，秦牧野随意将衬衣扯下脱掉，随着动作，流畅的肌肉抖落沾染的水珠，抬手将略长的头发捋到脑后，这才低头俯视被救的人。

“萧月，你咬我。”

第二次的质问极为低沉，带着天生的冷意和无法克制的怒意。

萧月从迷蒙中回神，神色晦暗怨怒：“是我的咬的又怎么样，明明是你把我推到了海中，还说要拿我喂鲨鱼，我咬你一口怎么了？”

话音落，被鲨鱼啃咬的痛楚还刻在身躯中，萧月想起什么，面色越发苍白，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双腿，双手。

完好无损。

不对，意识消失之时，他明明看到了鲨鱼被血染红的牙齿，他不可能还活着！

死里逃生的萧月终于察觉了不对。

秦牧野闻言，面色森寒到简直要结冰：“你是傻了么，想找茬也找个合适的理由，这里是我家的泳池，海？鲨鱼？你是不是又要在我未婚夫那里装可怜？”

萧月神色一变，他警惕地看向四周。

秦牧野没骗他，这里根本不是外海，当真是秦家的游泳池！

泳池的躺椅上，一个俊秀的青年沉睡着，就算是萧月和秦牧野的争执也没吵醒他，而那个人……

是李鹤然！

还没和秦牧野结婚，被眼前这个风流的人渣冷暴力，进而抑郁成疾的李鹤然！

萧月双手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