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柔蓝在他熟悉而温暖的怀抱里默默哭着,听见他这么说,这便踮起脚来,轻轻抚着他的背,一下一下地,像是在给小兽顺毛。
“夫君把孩子养的很好……”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再也控制不住哭声,抽噎着说道,“江郎,别生气了,我们和好吧。”
皇帝在她的肩窝里使劲儿点了点头,倒闹得她一阵儿痒,破涕为笑,“明儿早晨女儿就回来了,咱们一道去迎他。”
皇帝说好,又使劲儿抱了抱她,接着牵了她的手,扶着她在床上靠坐着,自己则坐在一边握着她的手问道:“脑疾如何还不好?朕前些时日指了御医来,说有些好转了,如何这几日又不好了?”
段柔蓝摇摇头,把他的手拢在手心里,轻轻抚摸着,“许是肩背上的伤痊愈的不好,身子还有些虚弱,才累的脑疾发作。再有,雪兔往北境去了,我一颗心就常提在嗓子眼里,总也放不下……”
她说着话,窗隙里就钻进来几缕风,直吹上皇帝的后脑勺,叫他抖了一抖,段柔蓝就拍了拍身侧,叫他躺上来说话。
皇帝半带羞涩地说了一声好,这便开始脱外衫,换上寝衣,又解了发髻,戴上了寝帽,这般一打扮,看着年纪又小了一些,倒依约有几分少年郎君的气息了。
段柔蓝扑哧一笑,指了他的寝帽道:“江郎如今这么精致?”
皇帝在她的身侧躺下,搂住了她,“你走之后,朕也害了脑疾,秋冬的夜里一钻风,朕就头疼,自然要戴个寝帽睡了。也不想想是谁害的朕。”
段柔蓝就偎进了他的怀里,拱了拱哄他:“好了好了,都是我的不是,往后我夜夜为你揉捏揉捏。”
皇帝便低下头亲了她一口,道:“睡觉。”
段柔蓝在被窝里支起了头,眨了眨眼睛几分疑惑,“睡觉?”
皇帝把她抱在怀里,闭上了眼睛,嗯了一声,重复道:“睡觉。”
段柔蓝戳戳他的胸口,难以置信:“良辰雨夜,沛雨甘霖,不颠鸾倒凤上下求索,你要睡觉?”
皇帝闭着眼睛把她按进了自己的胸口,亲了亲她:“你晚晚睡不好,朕今日就送你一个美梦。”
段柔蓝无奈道了一声好吧,方才不情不愿地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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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清喜光阴
顾景星醒来时, 夜雨停歇,山色微熹。
窗隙透出来一缕细风,裹挟着冬日的凉意, 身在这静谧温和的山林间,不止神智变得清灵, 便是伤势, 都似乎一夜好转。
他越性儿拿手支开卷帘一角, 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窗外有微茫,是好看的远天蓝。
这样的天色令他心绪安宁, 撑着床坐起身, 轻缓的动作牵动了胸前的伤口, 不免令他眉头轻蹙, 可却丝毫不能影响他此时轻快的心。
他往雾灵山来, 身边不曾有亲随跟着, 这便缓步走至净室盥洗。
许是有些许的动静传出去, 屋子外云遮的声音便响起来了:“世子醒了?”
顾景星自小同公主交往, 常常见到云遮, 此时听到她的轻询, 这便应了一声,“姑姑请进。”
云遮推门而入, 身后便有四名宫娥捧着盥洗之物鱼贯而入, 不待顾景星说什么, 已然为他换药的换药, 擦洗的擦洗, 接着又服侍着他洗漱。
待将他一切打点好, 宫娥静默着退下, 云遮方才看着他笑道:“……身子骨可舒坦些了?”
顾景星觉得有些夸张了,他坐在桌旁,点头道:“精神好了许多。”
云遮扬手又传早膳来,看着宫娥摆了桌,才又关切道:“昨夜公主见世子昏倒,委实吓了一跳,在你床边守了半宿才离去。我想着今早说不得你会起的很早,便来替公主看看,不曾想当真起身了。”
顾景星听到公主守了半宿,心中不免有所触动,轻声道:“守这么晚,万莫熬坏了身子。”
他这么寻思着,立时便站起了身,“我看看她去。”
云遮一笑,叫住了他,“这一时天光不亮,公主还睡着呢,你去了,岂不是吵她好眠?”
顾景星迟疑了一下,又听云遮道,“原说今日要回帝京城的,公主为着你的身子推迟了一日,你就让她睡个懒觉。”
是这个道理。
顾景星不免觉得自己太不体贴,只应下了,随意用了些餐点。
“我依着公主的意思,往灯帽胡同去了封平安信,好叫白夫人安心,你也消消停停地,明儿同公主一道回帝京城去。”
听云遮这么说,顾景星不免感念雪兔的细心,这便道了一声谢,又想到了先前他与公主决裂是的一些举动,眉间登时多了几分羞惭之色。
“我在安贞门外,捡到了一张许飞琼,想必公主是在我去丰台校场的那一日,去灯帽胡同取回了她的爱物,接着才遇了袭。”
云遮道了一声是,神色间倒没有怪罪他的意思。
“……女儿家的心思很简单,公主那时只想同你再见一面,好好地说清楚,哪知你非但避而不见,还将公主的爱物沾上了雨水泥污,也就是那一日,公主才彻底放下了执念。”
云遮像在说家常,言谈间听不出丝毫的情绪起伏,可顾景星却在一瞬皱紧了眉头。
“沾上了雨水泥污?”
见云遮点头,顾景星扶额,再抬起眼睫时,懊悔之情蔓延上眼睛。
他不爱解释,只低低道了一声,并非我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