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他是在父皇的严厉管教下成长起来的储君,可父皇后宫清净,只有他与妹妹两个人,自然少了太多纷扰,他又是胎里带来的纯质善良,故而面对打小他就心疼的妹妹,更为真切诚恳。
“哥哥,你说顾景星来找我是什么意思啊?”乘月转开了话题,只托着腮向哥哥发问,“他身上还带着伤,也不先回帝京城,追着我到雾灵山……”
她犹犹疑疑,不敢确定,“他是还喜欢我吗?”
江步寰觉得脑壳疼,“他不喜欢你,他追过来干什么?我听说,你都把他送给你的那堆垃圾都还给他了,那倘或他不喜欢你,不就正好顺水推舟了吗?”
“可是,这世上哪有人前阵子还冷冷淡淡,各种决绝,这会儿又说想见我……”乘月觉得很纠结。
“打个比方,我在中原的时候,特别想你,给你搜罗了一堆新奇玩意儿,可一回来,看见你披头散发跟个炸飞的鸟似的样子,我就烦你,那是不是能断定我讨厌你?”
乘月说是,“你就是讨厌我。”
“你少来。”江步寰笑,“顾景星这个人呢,圭角不露心思比较重,难免会想多,指不定一发现你喜欢他,他就在在心里就演了一整本杨家将,但也不代表他不喜欢你啊。有时候把喜欢压在心底的人,活的更苦。”
乘月大吃一惊,感觉小看了哥哥,“你是遭遇了什么爱情的伤吗?说得头头是道。”
江步寰说没有,自信出言,“这是天赋。”
“那他刚才同我说,不要让我叫他哥哥,”乘月想着,又向哥哥确认,“感觉很有深意。”
江步寰看傻子一样看着妹妹,“你自己有哥哥,做什么喊人家哥哥?他不要你喊哥哥,那不就是怕你真把他当哥哥。”
“可我刚做好同他做朋友的准备。”乘月为难极了,“虽然一看到他,我就有点动摇,可做人不能反悔的吧。”
江步寰懒得给妹妹□□情顾问,这便站起身,结结实实地伸了个懒腰。
“忘了同你说了,阿娘头疾好了一些,她那病就得在北方干燥的地方将养着,是万万不能再回滇南了。晚间的时候我过来,阿娘还追过来,瞧着像是想一道来的样子,可惜爹爹绊住了她。”
乘月不想让阿娘再受赶路的哭,这便小声道:“我明儿就回宫去。”
“你既不生气,今晚都能回去。”江步寰道。
乘月指了指前院儿,“我的好友都在,没有主人先走的道理,明日一早我就回宫去。”
江步寰说好,他把自己的心事与担忧悉数说给妹妹听之后,心里不免有松快许多,只径自去花厅里休息一时再回京城不提。
乘月感念着哥哥待她的好,一路想着一路向前院去,见好友们都窝在树下的椅上,懒洋洋地从繁茂枝叶的缝隙里看着月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便提裙过去,想加入他们。
张垂恕为公主拖开自己身边的一只椅子,正要请公主入座,却听一阵脚步声轻起,有人自花厅里出来,身姿颀秀,眉眼在月下生光,正是顾景星。
公主的好友们都惊呼起来,纷纷站起身见礼,顾景星笑着颔首还礼,接着将张垂恕方才拖开的椅子,推至自己的座旁,这才请公主入座。
“这里刚好能晒到月亮。”他指了指张垂恕身边的位置,语声徐徐,“那里太暗了,显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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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人间尤物
月亮有什么好晒的?
乘月不解, 却也没打算问什么,只往椅中坐了,倒是张垂恕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略有几分失落。
乘月注意到了,只微微转眼, 笑向他:“钺戎王与王妃如今可好?前些日子咱们在北境见面, 兵荒马乱的, 也来不及问你。”
张垂恕感念公主的关怀,点了点头,眼神很是诚恳:“他们很好, 还胖了些。知道我要来京城受赏, 还叫我带了五大车的钺戎特产, 一定要送到公主那里。”
乘月也很高兴, 取了手边小几的酒, 向他举了杯, 饮了一口却觉辛辣, 不免眉头皱起, 回过手搁酒杯时, 一只手便轻轻接过了酒杯。
乘月就回头看, 见婆娑树影下顾景星正凝目看她,见她转头, 便笑了。
“辣?”
他问的很轻很轻, 轻的像是清夜里静静流淌的月色, 乘月不免也小小地应他一声:“辣极了, 像是生吞了一百颗胡椒……”
公主不管说起什么来, 永远很生动, 顾景星嗯了一声, 语声又轻了三分,“可吃糖渍梅子?”
乘月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吃,于是顾景星起身,亲自往后厨去了,公主的视线追着他的身影,直到他转过花厅后,方才收回了视线,结果却正看到姜释云与万秋棋正偎在一块,两人都笑眼弯弯的看她,一脸甜蜜的笑。
再看了看一旁的辛驰原,他是内秀之人,此时只低垂了眼睫,可嘴角却上仰,显是方才也同释云与秋棋对上了眼神。
她不免奇怪,歪头看她俩。
“你们吃醉了?”
姜释云是鄱阳长公主的掌珠,最是心直口快地,听见公主问,这便一脸甜蜜蜜地同万秋棋对了个眼神,才嘻嘻笑道。
“辣吗?”
万秋棋接口接的很快,“辣极了。”
“喂你吃糖渍梅子!”姜释云拿了一枚南瓜糖,亲手喂给了万秋棋,万秋棋极其配合地张口接过,甜蜜蜜地说道:“甜到心坎里去了。”
公主瞧她们俩一唱一和地演戏,也不着恼,只眼眉间多了几分犹豫。
“说出来你们不信,我眼下只拿他当哥哥。”
“当哥哥?我同我哥哥可不会唧唧哝哝地挤一块腻歪。”姜释云有哥哥,最有发言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