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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2 / 2)

“什么,你打了顾景星好几拳?”乘月大惊失色,“怪道他嘴边有血!看上去很可怜的样子。”

“你闭嘴。”江步寰伸出手指弹了下妹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还有,我们与她缠斗至酒家时,你一出声,那人便分了心,中了我们的一掌,可见她很关切你我。”

乘月好不容易把心神从顾景星身上拽回,忽的看了看四周,神秘兮兮,“那总不能是娘亲从皇陵里出来瞧我们?”

“若是那样就好了。”江步寰轻轻一句,语声里有些黯然,“我猜想,或许是娘亲的亲姊妹,只是,她为何说是奉爹爹的命……”

江步寰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坐起身看向妹妹。

乘月紧张地抱紧了小包被,不知道哥哥想到了什么,“哥,你的眼神好可怕!别吓我。”

“我合理怀疑,爹爹是不是和小姨子……”江步寰推测着,说到这儿,和妹妹对上了眼神。

乘月惊恐地张大了嘴巴,旋即小心翼翼地接口道,“勾搭上了?”

江步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乘月吓得松开小包被,捂住了耳朵,摇头闭眼:“我才十四岁,听不得这个。”

说到底,都不过是玩笑话而已,江步寰心里其实隐隐有推测,这便从床榻上下去,坐在了妹妹的身边儿。

“挤挤。”

乘月就和哥哥头并头挤在了一块儿,看着殿里点着的一盏灯,风一过,那火苗就疯头疯脑地跳舞。

“你想娘吗?”

“我想呀。若真是娘回来了,我会抱着她一直哭的。”

“我可不会。若她真回来了,我就要问问她,爹爹不好,只抛弃他就是,为什么不把我们带走?”

“爹爹很好呀。云遮说,小时候没了娘,你哭了三天三夜谁也不要,爹爹背上背着你,怀里抱着我,在御花园狂奔……”

“你不知道,有的男人虽然待妻子很差,待儿女却是很好。”

“那哥哥呢,等开春嫂嫂嫁进东宫,你可一定要待她好。”

“我自然待她千万好。”

夜色又深浓了,宫城里扑簌簌的又下起了雨。

一场秋雨一场凉,眼看着就要寒露了。

乾清宫的寝殿里,皇帝坐在灯下生气,阮升垂着手立在一旁,觑着陛下的脸色,寻思着要说些什么的好。

“……陛下,要不您就歇下吧,更深露重,仔细着凉。”

皇帝深深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看右手边的那方帕子,又看了看窗外阑珊飘零的夜雨。

“十三年了,她惯常每日晨起时都去洱海边儿跑一圈马,再去喜州城里瞧白族的姑娘妇人们织纺扎染,到了晚间再回王府里同她哥哥嫂嫂一道儿用饭。”

“也有不掼常的。年年蝴蝶会,她都要……”皇帝忽然悲哀起来,嘴角向下,像是要哭似的,“大理那么好,她为什么突然回来了?既然又去见雪兔不说,还去见寰儿,说明记起从前的事儿来了……怎么会这般突然?”

阮升陪着陛下长吁短叹一会儿,道:“奴才突然想起一事来,喜州城的探子两月一报来的密信里说,今岁的蝴蝶会上惊了马,娘娘为了救她的子民,驯马时从马背摔下,还叫马蹄踢中了头,会不会是……”

皇帝闻言,甚觉有理,过了一时却又生起气来:“既是如此,为何不来见朕?”

他站起身,把手里的帕子气冲冲地扔在了地上,站在窗边生气。

“朕是不会原谅她的!”

阮升跟在陛下的身边,点着头附和着说是,“……叫禁军去查,有些惹眼,奴才派了几名内官去丽正门大街打探,不显山不露水的,倒问明了许多。”

“娘娘此次回京,是随着滇南进京的商队而来,赶了一个月的路,目前下榻在的金店,明面上是诚亲王的产业,实际两个月前秘密交割给了滇南会馆。”

“娘娘只带了她的乳母杨宝严来,十三年来娘娘容颜不改,甚至远胜当年,那一位杨孺人却苍老不少,令人唏嘘。”

皇帝哦了一声,眼望着窗外飘零的雨,记忆纷繁涌现。

“这些年,她只有十六岁前的记忆,又不用带娃儿,天天在蝴蝶泉边儿……”

他一提到蝴蝶会、蝴蝶泉就不由地哽咽住,阮升哪里不知道其中的缘由,这便把身子躬的更低了。

“陛下,您别太在意……也别太伤心,横竖娘娘都回来了,您看是不是……”

“朕不会去找她的!绝对不会!”皇帝往回走,往床榻上仰面躺下,“熄灯!”

阮升忙命宫娥把床榻左近的地灯案灯都熄灭,却步出了寝殿。

他不过在外面眯了一会儿,忽听得寝殿里陛下唤他。

阮升忙起身进了殿,殿里黑漆漆的,陛下坐在床沿儿,冷冷地说:“传下去,今夜有雨,明日朕不去视朝。”

阮升心里有了数,察言观色道:“奴才去备车,出宫?”

皇帝不自然地说了一声嗯,阮升忙吩咐下去,又来为陛下侍候更衣。

只是今夜选衣裳却很难,皇帝难得挑剔,换了七八身外衫,最终勉勉强强地选定了一身帝释青的常衣,他略略有些满意,临行前又叫阮升给他找个帽子戴。

“朕怕淋雨,寻个帽子来。”

阮升心里有点儿奇怪,尊贵如陛下,出行哪里能淋到雨,若是淋了雨,戴了帽子也不管用啊。

只是陛下既然说了,那便一定要做到,阮升这便命人取了七八顶帽子头巾送过来,供陛下挑选。

皇帝扫过去一眼,挑中了一只绿葱葱的方巾,倒也不戴,只拿在手上,在殿前乘了车,一路往宫门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