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这个比自己女儿大不了几岁的姑娘,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以至于那些从前和心理医生都很不容易吐露的话,好像也不那么难说出口了。
乐慕青说完,想到许绾柚曾提过一嘴的身世,不由问:“对了,你有找到你的家人吗?”
“我?”许绾柚耸耸肩,语气很是无所谓的样子:“我连名字都是院长爷爷取的,扔下我的人大概也很不想和我扯上关系吧。”
但这话听起来却多少有些嘲讽。
尤其是落在乐慕青耳中。
毕竟她当年也未曾给孩子取过名字,就像扔掉一件不需要的衣服一样,在离开时没有一丝犹豫便将女儿丢下了。
“或许,或许只是没机会……”乐慕青下意识想要给自己找借口,但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怀胎十月,将近三百天。
如果她真的想的话,随便哪一天都有机会去想一个名字。
之所以没有,不过是因为她当时一心逃离,只将孩子当成是悲惨旧生活的烙印,是换取自由的筹码罢了。
餐厅里的氛围突然压抑下来。
许绾柚也后知后觉自己刚才随口说的话无意间戳到了乐慕青的痛处,正想着要不要解释一下她没有讽刺的意思,就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乐慕青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座机归属地,非常明显地一怔,随即立刻拿起来接通。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许绾柚看到她按在餐桌上的左手慢慢握拳收紧,所有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明显泛白,声音却反而非常冷静。
“真的吗?……可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又在骗我?这样,你先告诉我地址,我查过属实后,才会帮你安排保外就医……可以,我现在马上带律师飞过去和你拟定合约。”
乐慕青挂断电话,转过身抱住一直站在边上担忧看着她的韦恩,故作镇定的声音染上了一丝哭腔:“他说当年是亲眼看着孩子被抱进屋才离开的,我的女儿肯定还好好活着……”
原来,王致几天前在狱中晕厥,曾被监狱安排去医院就诊检查,并在昨晚从狱警处收到了医院给出的检查报告,确诊他罹患脑胶质瘤。
为了保命,他这才“摒弃前嫌”主动联系乐慕青,想用孩子的消息换取她替自己保外就医治疗的机会。
韦恩夫妇匆匆坐车离开。
司理牵着沉默的许绾柚从大门处往回走,走到花园半途时,他忍不住轻声询问:“又又,你……想找他们吗?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
“哈!”许绾柚像听到笑话似的笑了一声,她飞快地打断他,好像慢一秒就不是真的:“我当然不想了!”
“你知道吗?司理。”许绾柚停下脚步,看着他淡淡道:“福利院的孩子,绝大多数都是因为先天不足才被丢弃,像我这样智商正常、身体健全的,少之又少。他们被扔掉,还能怪一怪命运,恨意恨老天。而我被丢下,只是因为我的父母不想要而已。”
司理听完只觉得心口好像被人重锤一记,立刻慌张地道歉:“对不起又又……我不是故意想说这个话题,只是看到青姨……想到你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