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柠点头:“曾经。”
江父自爆除魔,江母为江云州挡致命一击,三人中只剩江云州还活着,为什么活的是他?
午夜梦回到的时候她总在噩梦中惊醒,恨意更多一层,为什么死的是江父江母,而不是江云州......和她。
是的,原身痛恨的还有自己。
雪山上的除魔之战,只有江云州活下来了吗?还有她自己啊,她被保护在结界里,眼睁睁看着父母一个个的惨死却无能为力,江云州起码熔剑补天,她呢?什么都没做。与其说她恨江云州,不如说她恨自己,她才是最没用最该死的那一个啊。
她把所有的错推在江云州身上,才不至于让自己太难过,所以她欠江云州一句对不起。
虽然江北柠八千岁了,在门主眼里还是孩子呢,一个正在慢慢长大的孩子,见她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己,门主笑骂:“八千岁还哭鼻子,丢人。”
江北柠偏头不语。
门主没想到江北柠会把江父江母的死亡推在自己身上,有些心疼,他摸摸她的脑袋:“伯伯帮不了你什么,心境得靠你自己参透,但是伯伯可以告诉你,你的父母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为天下太平而战,这就是他们的道心。
他这一生没有孩子,开阳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不论江北柠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包容,所以她能一直把持法峰,在门派作威作福,都是他默许的。
门主眉眼慈祥,再次摸摸江北柠的脑袋:“你现在还怨云州吗?”
江北柠点点头:“怨。”又加了句:“没有之前那么怨了。”
“那你为何不愿见他?”
江北柠擦擦眼泪,不说。
门主笑而不语:“六千年了,可以了。”
这六千年原身没少折磨江云州。
从雪山回来后江云州重伤卧床人事不知,江北柠来到他身边提剑就刺,正中江云州胸口,要不是门派弟子发现及时江云州早凉透了。偏偏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好好养伤,而是拖着残破的身体在江北柠院外站了整整两年,不吃不喝最后晕倒在外面。
江云州把自己的心挖给原身,原身都毫不留情的丢掉,就这样江云州一直默默跟在她背后,无怨无悔。
门主当然也知道这些过往,但他不论对错,也没法论对错,人心总是偏的。
“修真者自有自己的命数,开阳夫妇命数到了,不是你们两个小娃娃能救的。”门主捋胡须:“你内疚,凌风何尝不是呢?”
江北柠垂眸。
门主挥手:“好啦,去看看云州吧,不愿意就算了,哪天想开了再去。”
江北柠拱手:“是。”
......
从主殿出来后江北柠定定站了好一会儿,主峰的阳光很刺眼,在江云州身边很少有如此好的天气,不是刮风就是下雪。
她有一点没撒谎,曾经原身很恨江云州,恨不得杀了他给江父江母陪葬,特别是自己心魔劫失败,被江云州救回来变成废人之后,她一度以为江云州是来克他们家的。
直到有人告诉她江云州死了。
一代剑仙,万年内最有望飞仙的天才,死了,为了救她而死。
一命换一命,他把江北柠从死亡路拉回来后,他自己踏上了死亡路。
她失笑,抬脚向长老院走去,一句对不起而已。
……
江云州是冰灵根,所以长老院上方经年飘雪。江北柠是火灵根,她喜欢炽热干爽的地方,千里冰封的长老院实在不招人喜欢。记得江云州住在法峰的时候每次突破都会造成一场暴风雪,惹的原身哀怨不已。
江北柠站在山下,递上自己的拜帖。
江北柠的拜帖与她的人一样肆意,正红色的拜帖上龙飞凤舞写着江北柠三个字。
阿大接到拜帖的一瞬以为自己看错了,擦擦眼睛再看发现还是江北柠,他手一抖,差点没拿稳。
阿二看他见了鬼一般,好奇:“怎么了阿大?”
阿大深吸一口气,还真见鬼了。
“真人,有人拜访。”石洞外,阿大恭敬道。
没人回应,不意外,长老院已经六千年没来过客人了,江云州不见任何人。
但不一样的,江北柠不一样,阿大鼓起勇气再道:“真人,法峰江峰主前来拜访。”
呼……
一阵冷风吹过,漫天的雪花被风卷起,在空中多转了好几个圈才落在地上,阿大被一阵透骨的凉气席卷,大气不敢喘。
就在阿大后悔自作主张来递拜帖的时候,手中一空,拜帖消失不见。
阿大松了口气,对于这位客人他不能有一丝倦怠。
一路狂奔下山,远远就看到雪地里的一抹鲜红,阿大不敢多看,全程低头:“恭请江峰主。”
“劳驾。”女子温声道。
阿大头更低了。
二人一前一后上山,漫天的风雪自动避开他们,上山后不知道是不是阿大的错觉,地上的冰雪薄了几寸,余光瞥见院中的冰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枯黄的老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