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老大，棕毛没啦。”

周显扬头脑巨震。

“没了？”

黄毛点头:“车祸。”

肇事方是酒驾，背景不小，花了十万块钱就把棕毛父母摆平了，可怜棕毛才十七岁就葬送了一生。

江北柠是知道这件事儿的，棕毛出殡那天她也去了，犹记得棕毛出事前一天他们还一起找周显扬呢，不到一天时间噩耗就传来了。

眼见周显扬双目发红，她叹气，默默握住他紧攥的拳头。

周显扬闭目，回握住江北柠。

人生……真是世事无常啊，他一度以为踏入歧途的自己会是第一个离开的人，没想到却是棕毛。

耳边似乎响起棕毛憨厚的声音:“老大，俺来啦！”

“老大，棕毛走前有一个愿望。”黄毛道。

周显扬抬头看他。

“棕毛希望咱们能完成当年的豪言，打败市内所有高中。”

“他还希望咱们能一起毕业，一起拍毕业照。”

“老大，棕毛挺想你的，我们都很想你。”

老大回来了棕毛却走了，他们七人帮永远的少了一人，黄毛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周显扬来到棕毛的墓前，墓碑上的小伙子笑容憨厚，眼睛小而有神。

放下手中的百合花，他盘腿坐了下来。

江北柠挨着他坐下来。

过了许久，久到夕阳西下，周显扬才开口，他哑着嗓子道:“棕毛才十七岁。”

江北柠:“恩。”

周显扬:“我没有送他最后一程。”

江北柠:“恩。”

周显扬:“我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大。”

身为老大他不告而别，虽然救了周母的双手但却负了这群跟着他的兄弟。

江北柠轻声道:“他们没有怪你。”

正是因为没有怪他，周显扬才更内疚。

眼瞧周显扬呆呆的看着棕毛的遗像，江北柠劝慰道:“生死有命，谁也改不了命运，棕毛虽然走了但他还有愿望不是吗？”

一旁的黄毛也开口道:“是啊老大，咱们可以实现棕毛的愿望，他泉下有知的话也会开心。”

满足棕毛的愿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大家都不想周显扬再混帮派，他们不想再经历失去同伴的痛苦了。

这一刻大家的目光全都放在周显扬身上，殷切的等着他回话。

周显扬能怎么办呢？从签契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身不由己了啊。

但是……

周显扬环视众人，最后把目光放在江北柠身上。

“好。”他说:“我试试。”

*

周显扬的新家在江北柠楼下，隔着一层墙的距离，顺着窗户抬头就能看见江北柠家飘出窗外的窗帘。

他反复斟酌，最后向二把手提出脱离帮派的事情，打一顿也好卸胳膊他都能承受，只要留他一条命。

奇怪的是二当家并没有想象中的暴怒，反而好奇的问道：“为什么走，嫌钱少吗？”

周显扬摇头，诚实道：“不少，但我想回去学习。”

“回学校啊......”二把手嘴里叼着烟：“进了咱们这里白色都要黑三分，你不怕学校知道后把你开除？到时候钱没了不说学校也回不去了，两头空。”

周显扬不为所动：“我就继续去菜市场搬菜，总不会饿死自己。”

眼见周显扬铁了心要走，二把手目光一闪：“想走也不是不行......”

周显扬：“您说。”

二把手：“把一百万还清就可以，过几天有个大生意你跑一趟。”

......

周显扬终于能跟黄毛等人一起进入高三的紧张生活。

实验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