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我是郭家女,我父是太子的先生!”郭氏万万没想到自己静心策划的计谋会败露地这么快!前一刻的得意在目睹儿子被抱走时立刻转变成了害怕与恐惧,她失声大喊,扭曲的脸色下哪里还见昔日柔顺的容颜。
然而,没有人理会她,产房的大门被重重地合上。
显然,审讯结果未出之前,她永远不可能从这扇门走出去了。
见此,端敏长公主也不敢说什么,听到禁军脱口说自己奉了陛下的旨意时,她就慌了。
安国公府不经查!万一有人查到了当年的事情……
“曜儿,母亲这就叫郭家人上门,休了郭氏!”端敏长公主也顾不得所谓的长孙了,她此时恨毒了郭氏。蛇蝎心肠的毒妇,竟然敢暗害她的女儿,还要给安国公府招来大祸!
她要是不动这些手脚,昭儿的身体治好后岂能亏待了她和她的孩子?
“母亲,勿要再说了,早就来不及了。是我的错,我小瞧了郭氏。”姜曜面无表情地开口,随后牢牢抱着怀中见不得风的婴儿去了书房。
他知道,此事陛下若知晓,必定不会放过郭氏,以及早就越了多次雷池的安国公府。
除非,朱砂的毒没有影响到那物的药效,妹妹她顺顺利利治好了身体。可……想到治好妹妹的希望间接毁在他的手中,姜曜痛苦地抽气。
***
一行人回到公主府,没有惊动到还在沉睡的姜昭,只几个婢女若有所觉。
禁军卫千总带着从安国公府抓的人离开,陆照一丝反应都无,他死死盯着手中的匣子,跟着张太医去到了他暂住的院子。
张太医匆匆忙忙地配制药方,调制药水,快速地将那物浸泡到药水中才松了口气。
“朱砂之毒可去?”陆照许久之后才问出这句话,嗓音暗哑。
张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叹了一口气,什么话也不说。
什么话不说便是什么话都说了。
陆照的眼神漆黑,注视着自己手指上沾上的暗红色鲜血,缓缓开口,“朱砂去不了毒,那便无用了。无用的东西,就不该留。”
一瞬间,他心中生出了滔天的怒火与杀意。
眼前的希望一个不慎就被毁了,等来下一个起码还要十个月。十个月,还好只是十个月,小郡主还剩下一年的时间,勉强够了。
“既然如此,那就换一个。”沉默了一会儿,压制住心中翻腾的黑雾,他薄唇一开一合,倏尔出声。
张太医听到了,为难地看了他一眼,终于开口,“未问过陆侍郎,这物可必须要求得和郡主血脉相近?”
如此的话,小郡主只剩下三个月的寿命,哪里还等得到下一个。
闻言,陆照定定地看着张太医,眼睛微眯,“太医想说什么?”
“陆侍郎不知,郡主她只有三个月可活了。所以,这东西即便有毒,也要留着。”张太医幽幽叹了一口气,将在景安帝面前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
陆照整个人僵住,面色一刹那间变了。
***
公主府的内室,姜昭睡的很沉。
她的眼皮沉重,仿若挂了两串巨石,怎么也睁不开。
姜昭觉得她的身体仿佛置身在一个黑暗的泥潭中,而她的意识就在泥潭的上方飘来飘去,哪里都是无尽的黑暗。
一点一丝光都没有,都找不到,她很累很累。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要挣扎了,就安眠在此处吧,她将获得永久的安宁。
就在姜昭快要相信那个声音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了耳边有人在呢喃,缱绻温柔地唤着她的名字……熟悉的清雅气息涌进她的胸腔,带来快乐的悸动……
她眼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看到近在咫尺的身躯,姜昭无声地喟叹,弯了弯眼睛,她迷迷糊糊地哼声,“陆表兄,你竟然敢在白日到公主府呀?对了,你今日不上值吗?”
“今日不上值。”陆照含笑看着她,语气寻常没有变化。
姜昭点点头,慢吞吞地坐起身,伸手打了个哈欠,“春困秋乏,天气冷了总想睡觉。”
她睁着迷蒙蒙的水眸小声嘟囔,像是和陆照解释自己总是犯困不去找他的原因。
“今天郡主睡了多久?”陆照面无异色地轻声问她,只一双黑眸深沉得可怕。
“其实,也没有多久,也就,睡了一个时辰吧。”姜昭眼珠左右瞄了瞄,发现婢女们都不在房中,悄悄呼了一口气。
她刚睡醒,应该脸色也没有很苍白吧。
“一个时辰,”陆照缓缓咀嚼这几个字,忽而勾唇笑了,“那昨日和前日呢?郡主睡了多久?”
“差不多啊。”姜昭乖乖地坐在床上,睁着大眼睛说谎。
事实上,她沉睡的时间一天比一天多,昨日白日足足睡了接近三个时辰。
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喝下的大剂量药汤又放着那么多的安神药,她根本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陆表兄,你说的那个药方是什么?祝先生快回来京城了吧。”姜昭不想被他发现自己的异样,装作好奇的模样双手勾住了他的衣袖。
看到他朱红色的官袍,姜昭的眼睛闪了闪,陆表兄不是说今日不上值吗?
“入药的引子已经找到了,祝先生明后天就到京城。”陆照淡淡一笑,伸手将人捞到自己的怀里。
“很快,郡主的身体就能治好。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能光明正大地将郡主娶回家中。”他嘴角噙着微笑,垂下的眼眸中泛着血色。
姜昭打了个哈欠,含糊地嗯了一声。想要开口问什么药引子,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期待越大失望越大的道理她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