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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2 / 2)

姜昭坐在凳子上,看他的时候需要仰着脑袋。看她有些费劲的样子,陆照抿抿唇,坐在了她的对面。

“这些孤本是我从舅父那里要来的,陆表兄,那日我与你春风一度。”眼下只有他们两人,姜昭便迫不及待地拿出古书给他。只话还没说完就被冷冷地打断了。

“那日是陆照孟浪,自会抄好古书送上。但郡主日后,莫要再来寻我了。”陆照并不想和姜昭和安国公府再有更深的牵扯,态度十分冷淡。

姜昭唇边荡漾的甜甜笑容一下子僵住了,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她吸了一口气又道,“可是我很喜欢,陆表兄,你不喜欢吗?”

姜昭的眼里尤含着期待。

陆照垂眸,缓缓摇了摇头,沉声开口,“对照而言,一切所为都不过是药物驱使。当然,那日郡主出现,照心存感激。”

他能看出来眼前少女并非如姜晴一般满含算计,相反她眼神干净,想必只是好奇或者贪恋上了片刻的欢愉。

陆照并不是很反感,可他既带着上辈子的记忆,这辈子便要和姜家拉开距离。

所以,他直白地表达出对姜昭的冷淡与抗拒,希望他们日后不要再见。

陆表兄是真的不喜欢啊,姜昭闻言瞬间就蔫了,兴冲冲的劲头消失的一干二净。

“那日是本郡主趁人之危。”她无精打采地留下一句话,站起身出去。从陆照的眼角看去,显得格外的纤瘦。

金云等人刚回来就看到郡主坐在了软轿上准备回公主府,愣了一下随手将膳食放在陆十手里,一群人又匆匆离去了。

陆十摸不清头脑,呆呆地进去,就看到郎君皱着眉头,脸色竟然有些阴郁,连忙将沉甸甸的膳盒放在桌子上。

“郎君。”他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句。

“无妨。”陆照回神,脸色又恢复了平静,起身往窗边的书案而去,手中拿着姜昭留下的古书。

既然都是练字,就先将这几本书抄好。陆照知道这些孤本是姜昭送给他的,不过换了一个说辞。

但他不准备留下,手抄本足矣。

然而,当看到堆积在书案旁的诸多匣子时,陆照还是顿了顿,拆开一看,里面是各式各样的毛笔,上等的墨锭,千金难得一求的澄心纸和徽州砚并几把珍稀的松支安神香……份量很足。

“这些也太多了,足够郎君用上许久了。春闱时郎君带上也肯定好用!”陆十在旁边看到,脸上带着惊喜。

“嗯。”陆照低低应了一声,眼神复杂。

***

姜昭兴致勃勃地过来结果垂头丧脑地回去,一路上歪着身体一句话也不想说。

几个婢女想要开口搭话也终究没有说出口。

直到回去公主府的卧室,金云端了早膳过去,姜昭懒懒抬了眼皮看了一眼才慢吞吞地有了动作。

随意吃了两口糕点,她捧着深口的小药碗一饮而尽。屋中服侍的众人松了一口气,可是下一刻,气氛骤然冷凝。

姜昭趴在榻上,一口将药液全都吐了出来。

药味浓郁,婢女面带担忧,又递上新的一碗药汤。一直喝到第三碗,姜昭才没吐出来。

“我要休息一会儿,你们都先出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软罗,姜昭困倦地闭上了眼睛,胸口的闷痛只能用睡意缓解。

她的药汤里面从来都放着少许的安神药,故而时常乏力,只这两日精神了些。

于是,当安帝穿着常服离开皇宫驾临公主府,看到的便是,闭上眼睛蜷缩成小小一团的盘奴。

春末并不是十分暖和,盘奴身上盖着锦被,安帝皱眉将宽厚的手掌覆在她的额头,脸色变得黑沉。

手掌下冰冰凉凉,甚至有润湿的感觉。

公主府的人跪了一地,安帝压着怒火吩咐身后的禁卫军将宫中的张御手带过来。

公主府也养着医者,可这个时候景安帝觉得他们都是庸医!

“伯舟和端敏呢?怎么不见他二人在此?”御医到来的间隙,安帝环视周围发现只有几个下人,脸色又沉了一分。

“陛下,您也知道安国公和长公主时常住在安国公府,这时怕是还不知道郡主病了。”王大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低声回道。

“对儿子的婚事倒是上心。”安帝嗤了一句,发现裹着被子的盘奴眼皮动了一下没有接着说下去。

很快,宫里的太医便被人压在马上送到了公主府。

太医出宫的时候动静不小,不少人都看到了,于是明月郡主的病讯就传到了安国公府包括周围的权贵人家。

安国公府中,端敏长公主和安国公得知陛下驾临公主府,立刻动身过去。

福康堂中,听到消息的老夫人狠狠地抓住了为她捶腿的婢女的手,转头吩咐一个月不准姜晴出房门。

这个时候病了,偏她今天来探望过自己,旁人以为是沾染了自己的“病气”可如何是好?

显然三夫人也是这么担心的,着急忙慌地让下人放出消息,明月郡主来探望她的时候脸色极好,又急急忙忙派人传话给大郎。

一定尽快将书抄好。

第十章

端敏长公主和安国公二人匆匆忙忙赶到公主府的时候,张太医正在景安帝的灼灼注视下为姜昭诊脉,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脸上的表情愈加凝重起来。

事实上太医院的太医们,包括张太医自己全都对明月郡主的身体和脉象一清二楚。明月郡主表面上看上去不过是一个先天略有不足的小娘子,实际上却像是一件破碎的玉瓶,元气尽泄,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养的极好的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