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楼下传来了喧闹声,有人高喊官兵来了,要抓刺杀太子谢炀的刺客,身边的人怕被牵连,一口一个我爹叫我回家,一个喊着尿遁,瞬间跑了个没影。
萧玄瑾没动,等打发了官兵出去,他起身将屏风后面的槅门推开,这楼里他常来,也留了自己的房间,这房间里藏了什么人,他也一清二楚。
可他没想到,刺杀谢炀的,会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看起来是那样的瘦弱,那样的苍白,可是目光里的防备,就像是草原上的一匹小兽,发丝狼狈得贴在鬓角。
只一眼,萧玄瑾就认出了她,裴棠音。
他将她带离了花楼,冒险用马车将她带离了这片区域,可依旧没能留住她,甚至一句话都没说。
没人知道他熬了两个时辰的药,回到房间却看不到她的时候,内心的失落。
她根本没认出自己。
再次见到她,依旧是与谢炀有关,这一次她几乎命悬一线,比上一次见面,又过了两年。
他知道她这么拼了命的要杀谢炀,是为了给谢辞报仇。
那夜她站在甲板上,红衣蹁跹,目光却坚毅如初,但她看自己的眼神,还是陌生的。
你看,我救了你两回,你依旧不知道我是谁。
“又见面了,还记得我么?”他有许多话想说,最后选了最蹩脚的一句。
“第二次。”她清冷开口,整个人像锋利的刀,稍有不慎,伤人也伤己。
他想了许久,终于还是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你可以跟我回镇北王府,那里离京城很远,天地广袤,还有无边星河。”
我也可以给你一个家。
可她只是望着远方,仿佛那是她永远回不去的家。
她没有答应他,依旧选择了不告而别,他知道,她若不杀谢炀,此生难安。
他开始让人留意谢炀的一切,看着她在这条路上跌跌撞撞,仿佛不将这条命拼进去,誓不回头。
有时候她也会不耐烦得质问他。
“不要再靠近我。”
“我要他死与你何干?”
她有她的固执,他也有他的倔强。
甚至卑劣得用蹩脚的借口想带走她。
“我父王要反了,我很快会离开京城,三天后寅时,我在西城门渡口等你。”
萧玄瑾看着梦里的自己,在雪天里,等到了白头,也没有等到她。
可梦里的萧玄瑾不知道,就在渡口的不远处,那个红衣的姑娘也同样沾湿了全身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