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这姑娘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太皇太后微微蹙眉,轻声道。
“自打没了孩子,你倒是从前不大一样了。”
钮祜禄氏听到孩子两个字,心口还是隐隐作痛,她苦笑着颔首。“物是人非事事休,臣妾如今也到了这样的年纪。”
“你还年轻呢,何苦说这样凄婉之词?皇帝也年轻,孩子没了日后还会再有。”太皇太后深知自己这句话有多不现实,然这些场面话她早就说惯了。
粉饰表面太平,总比摊开伤口来得和谐些。
“是,多谢太皇太后关心。”钮祜禄氏面上仍旧泛着苦笑,她深知自己连活下去都难,怎么可能再怀上孩子。”
“更何况,这不是还有凤位吗?”太皇太后假装不经意般提起,却叫钮祜禄氏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太皇太后。”
她诧异转眸看向老人家,从太皇太后的眼中看不出此话究竟是试探还是真心。
“怎么了?”太皇太后轻笑,若无其事的吃菜。
“臣妾如今没有资格再争凤位。”
钮祜禄氏说的是真心话,明知是将死之人如何配得上一国之母呢?更何况她连孩子都能舍去,皇后的位置更是不想再要了。
要过来又如何,不过只是给那母女俩铺路而已。
“你从前不是很想做皇后吗?”太皇太后不解看向钮祜禄氏,后者瞧着神色极为诚恳,并不是假话。
“太皇太后,太医说臣妾有不治之症,至多只能再活半年。臣妾余生只想安安稳稳恕罪,并不肖想过多。
皇后之位,还是应当更为贤能者居上。”
钮祜禄氏说的坦坦荡荡,双眸没有半分虚伪。
“那你倒是说说看,后宫之中谁是这个贤能者?”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论出身唯有佟佳氏和钮祜禄氏有资格。然今日瞧见佟佳氏这般手段,太皇太后深知此女必不可当此大任。
“臣妾有一言,请太皇太后莫要怪罪。”钮祜禄氏抿唇,颇为小心翼翼。
“说。”
“佟妃出身虽高,品行心性却同臣妾当日一般无二。臣妾知晓仁孝皇后品行操守,若以仁孝皇后为绳,那佟佳氏必定不能当此大任。”
后宫之中谁都知道佟妃是太皇太后亲选入宫的,哪怕是苏麻喇姑下意识觉着太皇太后必定会更为偏心佟佳氏。
钮祜禄氏能说出这番话,实在是抱着莫大的勇气。
太皇太后静静看着她,沉默良久。
钮祜禄氏自知自己的话不够好听,于是站起身想要告退。
“臣妾不该说这样的话叫太皇太后烦心,臣妾还是先退下了。”
太皇太后却扬唇轻笑一声,她万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竟改变了钮祜禄氏的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