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帝王和阿玛的双重压迫,胤礽硬着头皮还是极为流利的将诗给背完了。
他念得不慢不快,却极有情绪,同从前摇头晃脑的死板样子截然不同。
康熙听着,渐渐坐直了身子。而在他眼前,儿子也逐渐清晰起来。
屋外余晖恰巧打在胤礽身上,小团子羽翼般的眼睫毛乖巧的往下瞧着,在脸颊上投射出一片阴影。可那光却正巧还打在了胤礽胸口的无事牌上,康熙渐渐眯起双眼来。
“你今儿不戴山水牌,怎么戴起了这个。”
胤礽还以为皇阿玛要责罚他背的不好,见只是问这个,心里头松了口气。
“回皇阿玛的话,那块山水牌儿子戴着太重,所以今儿换了这个。”他倒是极为老实。
“朕怎么不记着你有这块牌子?”康熙微微拂袖,指尖拨弄袖口,这便是他生气的表现了。
胤礽忙跪下,“可能是皇阿玛不记得了,儿子是有的。”
“胤礽,朕素来厌恶撒谎之人。”康熙见儿子撒谎,登时冷了脸。他不过这么低声训斥一句,便叫胤礽眼里涌出热泪来。
小孩子是最怕阿玛生气的,尤其是康熙这样的严父。胤礽自幼并无亲生额娘陪伴身边,这心里头实在是要比一般孩童脆弱。
“儿子不敢撒谎的。”胤礽委屈巴巴瞧着康熙,却有些心虚。
从前他也时常将这些牌子换着戴,皇阿玛可从未发觉出不对劲来。可怎么今儿他就发现了呢。
“身为大清皇储,你应当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整日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康熙蹙眉,他对胤礽寄予厚望。
身为储君,怎能软弱。他八岁登基,常拿自己来要求胤礽。
“是,儿子不敢。”胤礽用袖子可怜巴巴擦去眼泪。
“给朕说明白了,这块牌子究竟是谁的?”
康熙冷声问,虽然他心里头已然知道了大概,却一定要叫胤礽说出实话来。
“是,是一个宫女给儿子的。”胤礽哆哆嗦嗦的,还是将妞妞给供了出来。
他心里头有几分愧疚,也不知那位宫女会被皇阿玛如何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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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的黑了,妞妞这些日子不必当值,故而连发髻和衣裳也穿的极为简单,并不曾打理。
然也不知怎的,南书房突然传下话来,说是叫妞妞去御前伺候。
“梁公公,万岁爷不是特许我歇息吗?”
“我的小祖宗,你就别问了。这下你可真是闯下大祸!”梁九功默默摇头,这世上哪有人敢一声不吭将御赐之物转送给人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