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永兴帝……
隔日的朝会,便有一御史中丞站了出来,说起了林立文这次被吓病一事。更为要紧的是,这位御史中丞根据此事,参了李尤一本。言道郡公之威严赫赫,京中一杨姓商者只因攀附其孙李茂,竟使得他竟敢以一商者身份,公然恐吓朝中重臣!
“臣肯请圣上对此彻查严办,以正朝纲!”那御史中丞大声说完后,再躬身拜求。
“臣也肯请圣上对此彻查严办,以正朝纲!”一大臣也站了出来。
“臣也附议!”另一大臣也站了出来。
“臣……”
眼见着越来越多的朝臣站了出来,此刻站立在众朝臣较前端的郡公李尤顿时也颤巍巍的从人群里站了出来,然后只见他伏拜在地上,颤抖着声音嘶喊道:“圣上,臣有罪!臣管教子孙不严,还请圣上惩治。”
只是瞧着他这是认罪了,李尤却把自己身上的罪责推到了管教子孙不严的上面。而这么一来,便与之前御史中丞弹劾他的罪责程度大不一样了。
御史中丞为了今日的弹劾,也是早早就做了准备的,此刻又如何肯依呢!
因此,他自是继续秉持着之前的罪名参奏郡公李尤:“那杨氏不过一商者,若无人在背后为其撑腰,何敢如此恐吓我朝中重臣?若此事再不彻查严办,来日怕不是人人都可学此行径……如此以往,我朝纲不稳!”
但同样的,李尤也并非单打独斗。
很快,朝臣里也有官员站了出来,替李尤进行辩解开脱……言道此事乃杨姓商者贪心过甚的自行为事,便是要问责,郡公李尤顶多一个管家子孙不力。
而在这种朝臣们的唇枪舌战里,永兴帝只端坐在龙椅上面,神态平静的注视着下面一张张因为争辩而显得神情激昂的脸……
只是永兴帝此刻面上越是平静,站立在一旁的吴大监心中便越是狂跳如擂鼓。
对于下面站着的朝臣们这一次的争辩,瞧着只跟林立文有关。但在永兴帝看来,却是他那三个已经成年了的皇子们之间的一场角力了。
那些个站在李尤这边的,自是大部分是老大那边的。
只另一边弹劾李尤的,却不知是老二的人多些呢,亦或者是老三的人多些……
但不管是哪一边的人多些,这对于一个已经进入了中年后期的帝王来讲,都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事。
他还没死呢,自己的儿子便开始争夺起来了,这些个朝臣们更是一个个的迫不及待的要站位了!
他们是想做什么?
盼着他这个皇帝早死吗?
且对永兴帝来说,最为可恨的还得属这些朝臣们。儿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是难免的。可作为臣子,忠君是本分!
而既是忠君,那自该忠的是坐在龙椅上的自己!
况且,皇子们的这些心思,肯定是少不了这些朝臣们的支持与怂恿的。
这便是永兴帝会派遣张署令去给林立文探脉的原因。
能做到太医署最高官职署令的人,不仅仅有着极好的医术。最为要紧的是,这种人他还十分懂宫廷的生存之道。
张署令即便是探出林立文装病,但只要永兴帝不明确的追问,那么他便会采取太医署的历来传统——圆滑术。
所以张署令这一个“心病”诊出来,其实已经是答案了。
要知道什么是“心病”呢?那便是病者觉得自己有病的时候,那便是有病了。但是当病者觉得他能好了的时候,他又随时能好。
那位林大郎此举,也确实是欺君了。可对于永兴帝来讲,林立文的这种行为却是他想要从一个臣子身上看到的。
面对皇子外家的拉拢,恪守了自己身为臣子的本分。
反倒是下面站着的这些朝臣们……永兴帝的目光再次从这些奋力争执的人身上一一划过。一直待到朝臣们的争执逐渐变小,他才开口言道:“说起来,大郎因此事而受惊,朕甚为挂念……”
突然间,永兴帝把话题从弹劾李尤的事上,转到了关心林立文的身体上来了。这便也使得刚吵得热火朝天的朝臣们怔愣住了。
“圣上,林大人受此惊吓,确实当好生安抚。”一大臣站出来接话道。
“臣也附议,然安抚林大人虽重要,却唯有彻查严办此事,方可正朝纲,警后事!”另一大臣义正言辞的大声说道。
于是话题又再度转回来了。
永兴帝这一次也未如之前那般平静的看着了,而是点了点头:“确实该严办。”
这日朝会散去过后,宫中便有内侍驾着马车过来庄子上,给林立文送去了许多的珍贵药材。
这一样样的,也全都带有补肾壮阳的功效。
林立文瞧得眼皮都忍不住要开始抽搐了,却还得先躬身谢礼:“臣林立文,多谢圣上厚爱!”
药材送完了,内侍自是赶紧返回了皇宫。
只是这么一来,就等于向所有的人都坐实了林立文身体出了问题一事。
“听闻林大人受惊身体不佳,不知可好些了?”于是京中的一些官大人也紧随其后,携带着准备好的探望礼而来。
不用说,自也是一些有补肾壮阳效果的药材。
“多谢关心……得蒙圣上厚爱,如今我的已好转许多了。”林立文对每一个携带着药材来探望他的官大人,都是这般的回答。
别以为他不清楚,自己装病一事,不止是永兴帝能看出来,京中的这些达官贵人们一样也能看出些许的端倪。
只他们的态度便是,永兴帝把这事当真,那么他们自也把这事当真。
所以永兴帝的药材送来了,他们的药材便也送来了。
除此之外,大皇子与李家也分别派遣了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