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文定做的这个鹤嘴镐,就把镐头做成了一头尖一头扁平的形状。扁平的那一端使用起来面积大,而尖头的那一端,碰上石块等硬物时能更好的作力。
有村民在林立文介绍完后,拿尖头的那端试了一下,立刻惊呼道:“这农具果真如大郎说的那般,连石头也能敲碎或是撬出,这也太好使了!”
“宽的这头挖起树根来也比锄头好使许多,瞧我这没费多大力气,往日这难挖的树根便挖出来了……以后有了这农具,岂不是我们也能去开垦荒地了!”
“是呢!大郎想出来的农具这般好使,便是我也想来开荒了……”
“就是不知这两样农具作价多少?”
“便是价钱贵一点,我也想制。”
“是呢,这般好使又能开荒的农具,纵使贵点,咬牙也要置办啊……”
村民们此刻对鹤嘴镐和钐镰的动心程度,竟然远胜之前的那些农具了。但这也能理解,因为原来的那些农具,它们便是再轻省有效率,可那些活计都是大家往年做习惯了的。便是没有那些农具,村民们最多也不外乎辛苦许多,可那些地里的活终究是能做完的。
可林立文这次想出来的这两样适用于开荒的农具,却是能让大家较轻松的获取更多的土地。
须知一次开荒,这所开垦出来的土地便能让他们一直栽种到身死,这也意味着那些土地日后年年都能给家里带来收成。
对这时候的老百姓来说,也再没有什么东西是能比土地更重要的了。
于是大家给林立文干起活来也越发的卖力,因为林家所制作出的农具数量少,大家干起活来时,竟然还争抢了起来。
一人拿着鹤嘴镐前端处手柄,对着拿着中端处手柄的另一人说道:“我之前应允过大郎,等他开荒之时,要与他帮忙的。”
“我也曾应允过大郎要来予他帮忙的……”
就是一些本不需要帮林家开荒,今日只是听闻林立文又制作了一些好使的农具,想来瞧热闹的村民们,这会也参与了争抢。
“之前与大郎学了那么多好使农具,今日我怎么也得帮衬他一下……”
谁都瞧见了这两样农具的好使,可越是这样,他们便越想自己也来体验一番。这样他们才能更确定自己是否要学着林家去定做农具,也来开荒。
村民们这般争抢着要使用农具干活,最后弄得林家众人就只能站在旁边干看着,地里的活根本就插不进去!
而这还只是开始。
本来一整个林家村的人争抢着几样农具就不够大家分用的,到了下午,外村的一些人在得了消息,知晓林家大郎竟然想出了两样开荒神器后,因着地里这段时间也没什么农活要忙,居然也有不少人跑来瞧热闹了。
待到这些外乡人瞧完那些农具,知晓它们的好使后,外乡人的心思也被勾动了起来,一个个的也在那大声说道:“其实我们之前也得了大郎不少恩惠,如今既然知晓他要开荒,如何能不来帮衬他家一把……”
林家村尚且还有不少争抢不到农具使用的村民们,顿时对这些不请自来,与他们抢夺农具使用的外乡人,忍不住横眉竖眼了起来。
而从这一日起,之后更是每日都有不少听说了消息跑来瞧热闹,最后舍不得离去,甚至表示要帮林家开荒的外乡人……于是在学堂里上学的周夫子他们也听闻了这事。
因着当初丢砚台打破林立文的头,并赶他退学的人就是周夫子,甚至当时周夫子还对外没少说林立文是“朽木不可雕”,“脑子愚钝”……还直言如林立文这般,便是在学堂里念上一辈子的书,也不会有出息的。
可林立文自打被他退学后,这短短时间里,他竟想出了一个又一个好使的农具,使得村里人现在都在夸“林家大郎聪慧”。
这份夸赞,可不就正好与周夫子当初对林立文的评价相左了么?
但要只是这样,周夫子倒还没那么在意。毕竟他自持身份,也不屑去在意日后注定只能做个地里刨食的村野汉子的林立文。
可谁能想,林立文靠着想出了几样农具而已,竟能得了县太爷的嘉奖。
如今更不过就是开个荒,据说那林立文又想出了几样农具出来,又一次把许多的村民几乎都引了过去不说,就连学堂里坐着的学子们,周夫子瞧着也有那么几个心思浮动了。
但这也不能怪学子们,因为在周夫子学堂里念书的这些人,全都是附近几个村里的孩子。他们纵使是在学堂里念书,可谁家没几亩田地啊?即便他们不关心田地里的事,但架不住家里人会讨论啊!
而且林立文还是他们曾经的同窗,大家对他的关注难免就要比别的人多上一些。
于是早上周夫子赶到课堂之时,远远的便听见了有学子们在议论这些。
让周夫子最介怀的是,学子们这段时间许是受了家里人的影响。大家在讨论起林立文这段时间所行之事的时候,言语间竟多赞赏。
显然,大部分的学子都认可了乡民们对林立文聪慧的评价。
“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奇技淫巧,难成正道,如何就能当得起聪慧二字!”周夫子终于忍不住在课堂上,说起了这个。
“士农工商,自古以来皆是如此,只有读书才能够启智,只有读书考取功名才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出身,才能够光宗耀祖。你们是希望自己和自己的子孙后辈读书出头,成为一地乡绅,甚至官服加身,名声显赫,还是希望自己和自己的子孙后辈一直在农田里劳作?”
“有小聪明却不放在正道上,真真是愚钝至极!”
“你们念的是圣贤书,学的是圣人言,日后更是要考取功名,万不可被一些旁门小道就迷了心眼。”
周夫子的一番话,成功使得大部分的学子们羞愧的低下了头。
见状,周夫子心里终于舒坦了些。周夫子满意的目光从学子们的脸上一一划过,最后落在了林立泽身上。
想了又想,待到下午散学之时,周夫子将人喊住:“林立泽,你留一下,夫子有话要与你说。”
有了先前课堂上周夫子的那些教诲,再以林立泽的聪慧,让他能很轻易的就猜出周夫子留下他的目的。
因此林立泽此刻的内心是既忐忑,又有点迷茫。
诚然周夫子的教诲在时下这种环境来说,并不是没有道理的。甚至作为夫子来讲,周夫子课堂上的那番话还很是负责。林立泽也没有生出要反驳周夫子的想法,可不知为何,他内心里却又无法完全赞同周夫子的话,总觉得他这样说大兄未免太过偏见了些。
于是被周夫子单独留下了的林立泽,低垂着头,一声不吭的站在那。
待其余学子们都走完了后,周夫子这时候也朝着站在那的林立泽走了过去,准备说点什么了。
只是还未等周夫子开口,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呼喊声:“贤婿!贤婿!”
周夫子立即就听出来了,这是他岳丈的声音。只是自家岳丈远在二十来里路的罗家村,今儿又不年不节的,怎的有空过来寻他了。
这会也顾不上教导林立泽的事了,周夫子只能对林立泽说道:“今日夫子家中有事,你且先回去,待日后有空时我再与你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