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用笔杆戳着柔软脸颊,一面仰头,一双大眼眸发怔, 神态娇憨。
在想什么呢?
宫里常年铺陈猩红地毯,她赤了足踩在上头, 软绵绵发不出一丝声响,跳舞的时候是轻快的。
文凤真坐在榻前,只穿了寝衣,托腮静静望着她。
“不拘学什么礼。”
他随意地扔了她画本子,嘴角衔起模棱两可的笑意,“倒是可以学学这个。”
他炽热地压上来时,磨人极了。
手垫在少女的蝴蝶骨下,将她揉弄进怀,鸦睫倾覆,扫了扫她的脸颊,另一手捏着她的小腹的软肉。
文凤真摸了摸她的脸蛋:“这样更好给朕生个太子。”
“陛下!”她咬紧牙,一睁眼,瞳仁点点漆黑雾气,您在开什么玩笑!
她微微颤抖,陛下何必将无稽之谈挂在口中,他总是这样率性而为。
“知道孩子的小名儿为什么叫昭昭吗?”
他咬了咬她的脸,嘴唇蹭上她的鼻梁,笑道:“因为一定生得漂亮异常。”
可是……他们根本就不可能会有孩子的。
他从不曾提及朝政上对她的抨击,关于子嗣的言论。
辽袖自己心里也明白。
吕太医为她调理身子多年,娘胎里不足的弱症渐渐好转。
入宫之后,吕太医告诉她已经可以生育,她出神了一个下午,最终命雪芽从宫外为她寻觅避子药方。
吕太医不敢背这样杀头的罪,在一次为她请脉过后,他察觉出异常,当夜为了明哲保身,请辞回了老家。
她只是不想……再生一个孩子沦落在世人的目光指点中了……
*
苏姑姑眼角每一条纹理皆蕴了笑意,她一双手拂过少女纤弱的腰身,道。
“姑娘不必怕,一定有很多人说过,你跟你娘生得像,原本不是我该说的,宫里头都明白,陛下精神不振,就想见这张脸一面……”
苏姑姑的话在耳边忽然模糊。
辽袖转过头,一眼瞥见窗子外,春光正好,文凤真一身白袍,从书房出了花壁,径直往厅堂过去。
他身后跟了一拨奴才,灿灿天光下,花影重叠在他白袍一角。
他走得很快,目光没有片刻驻留。
不经意地扫过这间屋子一眼,也很快转回去。
辽袖松了口气,回过头,对苏姑姑露出了笑容,心头一块石头轰然落地。
文凤真倒是信守承诺,再也没出现在她面前。
她清楚他的性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样轻易放过了她,或许是自觉颜面有失。
于他而言,不过一个女子而已。若他能想开,自然再好不过。
辽袖一想到与宋公子的婚事,抚着刺绣上的嫩萝藤枝,眼底清亮,心头生出暖意。
等成婚后忘却前尘,就不会再做那些噩梦了。
过了酉时,天色将沉,拉了片片乌云,地气闷热,蛇虫鼠蚁耐不住爬出来,眼见一场暴雨要来。
宋搬山同她一块儿慢慢走在外廊青砖面上,嘴角一牵。
“刚好,我在宫里可以照应你。”
辽袖抬头:“宋公子也会进宫吗?”
宋公子低垂眼帘:“惊蛰过后,地气大动,陛下病情反复发作,原是不召外臣进宫,可是为预防出事,崔拱那边传了旨意,让我们内阁的几个人,轮流在西暖阁值房里值守。”
其实这是皇后的意思。
宋搬山说得很委婉,陛下的身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哪怕原本好好的,也要被妖道吴衡折腾得不行了。
成日进补些来路不明的药丸,面色红润得诡异。
皇后是怕他驾崩了,朝廷乱成一团,奸人趁机作祟,篡改遗诏。
因此她让宋搬山在西暖阁值守,目的就是为了占得先机,为宁王殿下登基铺路。
其实,皇后曾经建议宋搬山,让他求辽袖一件事。
陛下被妖道蛊惑得昏头昏脑,没人能劝,只要辽袖劝一劝陛下,说不定陛下会听。
但是宋搬山不愿将她牵扯进朝堂之事,回驳了皇后姑母。
他望着身旁的小姑娘,她是未来的妻子,只希望她一双眼眸永远天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