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经历的手心里都是汗,连带着手里的玉佩也湿漉漉的。
这个时候,他很需要史甲的宽慰。
“白经历,实话和您说吧,这枚玉佩是赃物,已经有人认出曾经见到白公子戴过一枚这样的玉佩,所以我才来请您看看,可否就是白公子丢失的那一枚。”
赃物啊,那这就和杀人案没有关系了?
白经历松了一口气,脸上重新有了血色:“这式样和大小,都和我曾经见过的那枚是一样的,我也只见过慧宇戴过一次,难怪后来就不戴了,想来是给弄丢了,我那堂弟素来丢三落四,从小到大不知道弄丢过多少东西,让你们见笑了。”
既然是同一枚玉佩,那就行了。
史甲谢过,又说这玉佩暂时还不能归还白家,要等案子审理完结之后才行,白经历巴不得史甲快点走,至于那枚玉佩,归还了也是白慧宇的东西,与他何干?
史甲出了通政司,便去了衙门东街上,沈家的那两家古董铺子,稍顷,从铺子里出来,按照掌柜的指引,去了贞玉阁。
古董铺子的掌柜让他去找贞玉阁的刘掌柜。
刘掌柜听说是沈家铺子引见来的,二话不说,接过玉佩细看,只看了几眼,便对史甲说道:“这是尚子毓的手笔,说来也巧,尚老师傅去世多年,他有个徒弟,如今就在小号,你稍等。”
片刻之后,史甲便见到了尚老师傅的徒弟李师傅,李师傅看到那枚玉佩,便道:“家师晚年甚少雕小件,这种小活儿一般都是交给我,但是这枚玉佩确实是出自家师之手,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应是给梁大人雕那尊羊脂白玉象钮瓶时,顺便雕的。”
史甲眼睛一亮,连忙追问:“李师傅口中的梁大人是哪一位?”
李师傅道:“相隔多年,我已经记不起这位梁大人的名讳了,但我记得他是从安徽进京来的,华静瑶把玩着玉佩,成色不错,可也不是稀罕之物。
但凡是有钱就能不费力寻到的,就算不上稀罕。
她把玉佩递给史甲:“再去一趟通政司,劳烦白经历认一认。”
韩师傅见到的白慧宇,腰上挂着枚羊脂玉的玉佩。
史甲转身欲走,华静瑶又叫住了他:“再去找懂行的人问一问,可否有人认识这枚玉佩。”
史甲是第二次见到白经历了,上次来的时候,用的是池参议的关系,有张十二在场,史甲并未表明身份。
因此,白经历再次见到他,误以为他是替张十二少过来的。
史甲也没有必要仔细解释,他开门见山,直接问道:“白经历,您可否记得白公子有一枚羊脂玉的玉佩?”
白经历头大如斗,心里对祖母白老太太又多了几分埋怨,白慧宇那个混帐拍拍屁股走人了,把一堆麻烦留给了他。
看看找他过问这件事的都是什么人,池参议是他的上司,张十二少的父亲张二老爷位列小九卿,眼瞅着就要做阁老了。
白经历想想自己的前程,一片迷茫。
他强打着精神,仔细想了想,道:“他的确戴过一枚羊脂玉的玉佩,不过我也只见他戴过一次而已。”
白经历没有说的是,当时他看到那枚玉佩时还有些生气,祖母太偏心了,什么好东西都给了白慧宇。
“您可还记得那枚玉佩的款式?”史甲问道。
“马上封侯。”白经历脱口而出。
如果不是“马上封侯”他也不会生气,他是白家唯一有官身的,祖母却把这枚玉佩给了不学无术的白慧宇。
所谓马上封侯,就是一只猴子骑在马上,“猴”与“侯”同音,寓意加官晋爵,指日可待。
史甲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在春山书坊找到的那枚玉佩,问道:“白经历请看,您看到的可是这一枚?”
白经历“咦”了一声,接过玉佩问道:“这玉佩为何在你们手中?”
史甲微笑:“确定是同一枚?”
第四九四章 价高者得
“你确定这是你大哥的?”华静瑶追问。
“当然”,梁齐家紧紧攥住那枚玉佩,生怕华静瑶把玉佩抢回去,算成白慧宇的,“白慧宇那个坏蛋,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得到这枚玉佩的,说不定是偷的,你们……衙门真要好好查一查。这玉佩千真万确是我大哥之物,有一次我们去父亲的书房,玉器行的人刚巧送了几件物事,有玉瓶,玉佩还有玉蝴蝶玉簪子,,大哥属猴,家父就把这枚玉佩给他了,给我的是竹报平安的,玉蝴蝶和玉簪子后来全都给我妹子做了嫁妆……”
梁齐家说到自家妹子时有点心虚,因为他的事,妹子吃了很多苦头,也不知现在过得如何了,想来日子不会好过。
见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从理直气壮到声若蚊蚋。
华静瑶冷眼旁观,心头一凛,她忘记了重要一环。
她让小艾给梁齐家换了一杯茶,轻声问道:“骗你的是幽兰和朝云,白慧宇是你的朋友,他除了没有借钱给你,好像也没有害过你啊,你为何说他是坏蛋?”
华静瑶算是看清楚了,这位梁二郎就是个糊涂蛋子。
他知道幽兰和朝云合伙骗他,想来也并非完全是自己醒悟,而是被他大哥告诫之后,又渐渐想明白的。
他对白慧宇的憎恶,想来也是受了别人影响。
这个别人,很可能也是他的大哥梁修身。
提起白慧宇,梁齐家咬牙切齿:“他不肯把钱借给我,还怂恿我去郑府问我妹子借钱,如果不是他说我妹子正得宠,手边说不定会有银子,我又怎会去找我妹子,如果不是他,我就不会被我爹打得遍体鳞伤。”
惟恐华静瑶不相信,梁齐家卷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的鞭痕,虽然已经过了很久,他的伤势早已痊愈,可身上的印痕却难以消去。
小艾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位梁二公子这般混蛋,连忙用帕子遮住华静瑶的眼睛。
秦崴也皱起眉头,大喝:“混帐,放肆!”
梁齐家怔了怔,这才想起来,面前端坐着的是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