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三老爷也不悦起来,说道:“我与大哥不同,我只是一个闲人,不懂这些官场上的事,不但不懂,也不想参与,若是下次再有这样的人,大哥不必叫上我。再说那个孙会卿明明是个读书人,却为了攀附不顾斯文抛弃糟糠,这种人不结交也罢。”
一旁的华二老爷噗哧笑出来,说道:“听说孙举人的那位继室进门七个月就诞下一个白白胖胖的闺女,也不知是他与那丫鬟早有首尾还是喜当爹。”
家中有一对热爱八卦的妻女,华二老爷想不知道这些事情也难。
闻言,华大老爷怒道:“二弟,休得胡言!”
华二老爷连忙低下头去,华大老爷狠狠瞪他一眼,转而又对华三老爷说道:“衙门里的人都在谈论三丫头的事,你身为父亲,也该管管她了。她整日出入顺天府抛头露面,惹得闲言四起,你们虽然分府另居,可她也是华家的女儿,我们华家出了这等伤风败俗之女,影响到的不是你们这一房,长房和二房还有三个女儿待字闺中。”
刚刚华大老爷指责自己也就罢了,现在又说到女儿了,华三老爷立刻沉下脸来,说道:“大哥,瑶瑶是我的女儿,你觉得她出入顺天府抛头露面是伤风败俗,可我却觉得她是逞恶扬善申张正义,若是大哥觉得我们三房丢了华家的脸,那就和我们父女义绝吧!”
华三老爷越说声音越大,说到最后一句时,几乎是吼出来的,他一向温文而雅,是出名的谦谦君子,华大老爷一怔,猛然想起五丫头死的时候,老三口口声声要义绝的事来,华家四个兄弟,谁都可以义绝,唯有老三不行,若是老三义绝了,三丫头和清远伯府就没有半点关系了,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后,就连最后的脸面也不会给华家了。
清远伯府是勋贵,勋贵们靠的是战场上博来的军功,可是对于华家这种早已弃武从文的勋贵,早就没有军功可言,若是再没有了皇帝的恩赐,那就不是降爵的事了,而是直接削爵。
大周朝从立朝到如今,被削爵的勋贵难道还少吗?
这时,华四老爷站起身来,亲手端了茶送到华三老爷面前,说道:“三哥,您误会大哥了,其实大哥比谁都要关心三侄女,他也是担心三侄女在外面被人欺负,关心则乱,说话难免有些急了,都是自家兄弟,三哥莫要再提义绝之事了。”
华二老爷也陪笑说道:“老四说得对,自家兄弟哪有那么多事啊,我就觉得三侄女挺好,顺天府黎之明不敢插手的案子,她就敢去查,放眼京城,有几个女子有这般魄力,是吧老三?”
华大老爷又瞪了华二老爷一眼,自从分家另过之后,老二越发不成样了,这都说的什么话,成何体统。
华大老爷干咳一声,却没有再说话,端起茶盏,拿起上面的盖子轻轻拂去热气,等着华三老爷开口道歉。
可是他没有等到,却见青言进来,对华三老爷说道:“老爷,姑娘在外面等着您一起回去呢。”
华三老爷嗯了一声,站起身来,说道:“大哥二哥四弟,母亲就拜托你们了,改日我再过来,瑶瑶正在等着我,我先告辞了。”
说完,华三老爷没看三人的脸色,拂袖离去。
他刚刚跨出门槛,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陶瓷碎裂的声音,华三老爷没有回头,大步走了出去。
父女二人走出清远伯府的大门,要上马车时,华静瑶不经意地往旁边的隆安王府看了一眼,只见隆安王府门前也停着一驾马车,那马车宽大华丽,插着只有皇室才能用的麒麟旗,这是隆安郡王的马车。
一个护卫打扮的男人,从王府里走出来,和车夫说了几句,和车夫一起赶着马车向后巷走去。
华静瑶紧紧盯着那名护卫,护卫显然也感觉到有人看向他,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却只看到一驾马车正向胡同外面走去。
走出枣树胡同,华静瑶把车帘掀起一条缝,对骑在马上的史甲说道:“刚刚那名护卫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史甲说道。
“刚刚我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他,现在想起来,他很像那七幅画像中的一个人,你让人去查查。”华静瑶吩咐道。
史甲领命,叮嘱史丁保护好华三老爷和自家姑娘,自己掉转马头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从刚才到现在,华三老爷一直冷着一张脸,余怒未消,一言不发。
此时听到华静瑶和史甲的对话,华三老爷这才缓过神来,问道:“什么画像?”
华静瑶笑着说道:“没事,就是最近的一个案子。”
华三老爷连忙问道:“是不是粥棚里的那个案子?你娘怎样了,没给吓着吧?”
第二四四章 护卫
华静瑶无语啊,您怎么不问问你闺女有没有给吓着?
“我娘那日没去粥棚,待到听说这事时,尸体已经送去顺天府了,她没给吓到。”华静瑶说道。
华三老爷舒出一口气来,对华静瑶说道:“好好查查,快点把这案子破了,快过年了,你娘最喜欢过年时喜气洋洋,别让这件事影响到她。”
华静瑶翻个白眼,您老人家以前你闺女吹口气就能破案了?
算了,看在刚刚你那么维护我的份上,就不和你斗嘴了。
刚才的事情,青语和青言悄悄告诉她了,自家老爹有多美丽就有多刚强,华静瑶已经迫不及待要把这事告诉公主娘了。
“好,为了我娘,我一定早日破案。”华静瑶说道。
华三老爷想了想,说道:“你祖母的病其实并不重吧。”
华静瑶道:“我在外面等您的时候,小艾去打听了,江老太医已经给开了方子,让祖母好生将养着,听口气也不像是严重的样子。”
“唉,早知如此,爹爹就不把你铺子的地址告诉你四叔父了。”华三老爷很后悔,他不该把女儿扯进来。
华静瑶笑着安慰道:“爹啊,今天这件事摆明就是老太太和四叔父搞出来的,无论您有没有把我铺子的地址告诉四叔父,四叔父都会想方设法把我诓过来,老太太想让所有人全都知道长房一家苛待了她,四叔父便把咱们父女拉过来,咱们是被他当枪使了,不过没关系,这一招也只能用一次,没有下次了,您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等到狼真来了,他们这招就没用了。”
华三老爷又叹了口气,他想不明白,从小到大,他尊敬的母亲和大哥,爱护的四弟,为什么就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了?
华静瑶道:“爹爹,没关系啊,大不了咱们就和他们义绝,咱们父女两个什么也不怕,可不像他们要顾忌那么多事,您也看到了,不想义绝的是他们,不是我们。”
“嗯”,华三老爷点点头,他和华大老爷提过两次义绝,华大老爷的反应明显是不想义绝的,不只是不想,还有害怕,害怕他会义绝,“若是真的义绝了,爹爹是无所谓,就是你到了出嫁的时候,免不得会被人说三道四。”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说就说吧,即使我们什么也不做,有人把屎盆子扣过来,那些人依然会说三道四,真若是天天担心会受人口舌,那还活不活了,爹爹放心,你闺女是金刚不坏之身,什么也不怕。”
看着宝贝闺女笑嘻嘻的脸,华三老爷禁不住又想起早逝的小女儿,唉,若是他能早些看清家中亲人的真正面目,琳琳就不会死。
华静瑶在父亲眼中看到了悲戚,她猜到父亲想起琳琳了。
前世父亲想起姐姐时也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