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无问恭敬地答道:“夫人在城门上。”
裴衍洲眸色一敛,顾不得责备左无问,将手中人头扔给了他,从马上一跃而下,收起长刀,疾步赶到城墙之上。
小娘子站在黑漆漆一片的玄甲军中尤显单薄。
今日的沈月溪只以一支玉簪固住发髻,只显得她格外素雅清淡,她的眼眸依旧虚虚地望着前方的战场,尽管将士已经退去,残骸与血迹还来不及清扫,铺出了一地的惨烈……
裴衍洲走上前,向沈月溪伸出手,只是那手上满是鲜血,他终究是忍下了执手的冲动,将手改成了扶在刀柄之上。
他道:“阿月,随我回去。”
沈月溪这才回过神来,定眸望向与自己只隔咫尺的男子,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冰冷的玄甲饱尝鲜血,在光照之下泛着红光,她微微垂眸便能看到裴衍洲的手背还在滴血。
她慌忙上前拉过裴衍洲的手问道:“你受伤了?”
裴衍洲看向那只被她抓住的手,不过是手背上一道浅浅的划痕,在他这里算不上伤,然而当他触及到沈月溪眼眸中的担忧时,他硬是将“没有”二字咽了下去,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沈月溪紧紧抿着嘴唇,自怀中拿出锦帕,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着,轻声道:“你且忍着痛,待回去我再给你上药。”
女子在他面前低垂下头,看着柔顺乖巧,他的眉眼亦跟着染上了一缕悦色,反手执起她的手将她从城墙上牵下来。
“你的手……”沈月溪想要将手抽回,又念着他的手上有伤,万一她动作过大,岂不是叫他伤口裂开,便不敢动,由着他牵着她,又由着他将她抱到马上,与他共乘一骑。
沈月溪跟着裴衍洲骑在马上,她看着身后的金戈铁马,看着兵士面上的敬佩与喜悦,再看那沿途的街铺随着凯旋之声紧闭的大门重新开启,面黄肌瘦的百姓麻木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亮光。
她心思有所触动,默默回想了一遍左无问所言。
裴衍洲得胜归来,带着沈月溪回去换了一身衣服,再出来时,刘毅寿已经在厅前大摆宴席,只等着裴衍洲与沈月溪。
底下一众将领见到他二人,齐刷刷地喊道:“主公、夫人!”
裴衍洲应了一声,便领着沈月溪坐在上座。
“依末将愚见,江沛已死,主公大可直取青州,将青州亦收入囊中。”刘毅寿进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