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溪微微一愣,紧接着一口苦到反胃的药喂进了她的嘴里,她本能地吐了出来。
苦药锲而不舍一口接一口地送入她口中,她抗拒地不愿意咽下去,直到一个如火的胸膛压到她身上,有人以口硬是将药渡到她的口中。沈月溪再次想要抗拒地吐出来,却被那人的嘴给堵了回来,不得不将苦药喝下口去。
就这样半吐半咽的,沈月溪终于喝下了半碗药,她看到她的阿耶彻底消失在了那片白雾之中,好不容易寻到根的心又空荡荡了下来,这十年她远嫁京都,梁伯彦面上对她不算差,可她总是寻不到归属,似空中飘零的秋叶不知该去往何方……
“陛下……沈家娘子中毒已深,怕是……”
“没有怕是!必须治好她!”
两个男子的对话陆陆续续地传到沈月溪的耳朵了,她费力挣扎,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帘帐薄纱隔开了她与外世,竟有些分不清是在人世,亦或是黄泉路上……
沈月溪恍惚地眨着眼睛,虚晃的光影在她眼前闪烁,周遭不真切而陌生的华美摆设跟着摇晃,这里既不是汾东沈家亦不是京都梁府,她究竟是身在何处……
“咳……喜枝……喜枝……”她近乎呢喃地唤着亲近之人的姓名。
帘帐“唰”的一下被掀起,却是裴衍洲高大的身子,初见时气势压人到难以亲近的男子此时赤红着一双眼睛,看着十分可怖,他猛地坐到她的床榻之上,紧紧地握住她冰凉得不像活人的手。
“阿月——醒过来——”男子的声音显得有些急促。
她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终是无力,由着并不熟悉的男子将她的手握在手心,再将她的手贴到了他的唇上——她与梁伯彦便是新婚燕尔之时,也少有如此亲昵的动作。
沈月溪看不清周边,只觉得自己被人轻薄了,心中发急,挣扎着抬动手指,她软绵无力的手彻底被包裹在一只略有些粗糙的大手里,还听到男子说道:“当初便不该让你嫁到梁家!从今往后,你只能是我的……”
让她嫁到梁家的是阿耶,与他何干?不要脸之人,占尽她的便宜!
卧在病榻上的女子难以挣脱,急得眼泪自眼角边顺流而下,一直握着她的手的男子伸出另一只手,像是不敢碰坏她一般地轻轻擦拭着她的泪珠,模糊中似乎又说了几句,只是她并未听清。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月溪终于睁开了眼睛,透过薄纱的光刺花了她的眼,辨不明今夕是何夕,是生亦或是死……
“沈娘子,您终于醒了……”安兰见床上的美人终于睁开眼睛,松了一口气,却又微微愣住。
那双初初睁开的眼眸极美,氤氲如雾,如泣如诉,眼中无焦却也楚楚动了人心。
莫说男子,便是像自己这般的女子见了,也忍不住起了怜爱之心,难怪新帝气势汹汹地逼着梁家和离,还要娶她为后,安兰暗想着。
“这里……是哪里?”沈月溪强撑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