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抿唇,“最后十分钟。”
宋郁扭过头,对上他的视线,男人漆黑的瞳孔里透着一股坚持。
雪子落在她的眼睫上,冰冰凉凉,宋郁怔怔地望着他,任由着雪花融化,雪水润进了她的眼眶。
半晌,她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雪越来越大,下落的速度很慢,反而被风吹得向上,起伏而不落。
时间似乎在此刻停滞。
他们并排站在摄影机旁边,在苍茫大地和冰川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渺小,仿佛世界中的两颗微粒。
不知道是谁的肩膀先碰到了谁的,两颗微粒就那么挨在了一起,相依取暖。
站在小岛悬崖的平台上,居高临下望着对面的冰川,可以看到冰川向里绵延不绝,看不到尽头。
就在这时,冰川从很里面的位置裂出一条缝隙。
缝隙的宽度越来越大。
不是突然的发生,巨大的冰川,有预兆的,以缓慢的速度,倾斜、倒塌。
最后轰然落入大海,仿佛身体的一部分离体。
冰川死亡的过程里,谁也没有讲话,他们就那么看着,直到大海将断裂的冰川埋葬。
“那座冰川来自一万年前。”裴祉轻声说。
他的目光投向冰川之外的大海,记得最早一次他来到这里时,现在是海的地方,也曾经都是冰川。
在冰河世纪,在极寒的冰川之下,还埋藏着猛犸象的痕迹。
宋郁:“......”
从那么近的距离看到冰川的断裂,震撼感让她忘了言语。
她怔怔地凝住远处那海面上的浮冰。
曾经的冰川变成浮冰,在茫茫海洋里漂浮,最终与海化为一体。
存活了一万年的冰,死亡在了今天。
风雪变得更大了。
宋郁检查相机里拍到的画面。
她一遍一遍地加速回放着视频画面,忍不住想,如果没有拍到冰川的消融,也许是更好的一件事。
-
回去的路上,天色渐渐昏暗,暴风雪的势头越来越猛烈。
为了赶在天黑之前到达冰站,裴祉雪地车开得很快。
他们逆着风雪的方向行驶,冰凉的雪子像雨点一样打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