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解开了聂根的军靴,看见了一截仓促削好的木头。
桑音音一愣,眼底倒映着那一截浸满了血的木头,不知过了多久,才麻木地抬起手,去抚上头被骨头磨出来的木屑。
她一直摸到满手都是血才如梦初醒,去捏聂根的右腿。
——骨头有些错位,少了几块肉,但还好,膝盖是完整的,小腿还在,脚掌也还在。
桑音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松了口气,她回过神来,看见胸前衣服上的血珠子,这才发现她刚刚把嘴巴咬破了。
她没有去擦,也不觉得很疼,把那个木头做的‘假肢’挪到一边,认真地去看聂根的左腿。
那狰狞的,不愿被她看见的残肢。
聂根明显是才刚伤没多久,也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伤口处只简单擦了点药,甚至没有缠上绷带。
上面腐烂发炎的肉被他自己清理过了,大约是晚上睡觉之前在浴室里用刀刮干净了,血迹新鲜的很。
桑音音从空间里拿出药品和纱布,一点点帮他清理那些扎进血肉里的木屑,又用灵泉水帮他清洗伤口,细细上了一层消炎和止血的药,等残肢终于不再流血了,才帮他盖上被子。
她动作很轻地下了床,拿着木头做的假肢,径直进了洗手间。
打开了灯,桑音音搬了个小板凳坐下,开始清理假肢上的污血和那些崎岖不平的木刺。
她动作认真,木头假肢很快就变得干净又平整。
桑音音拿了条毛巾去吸上面的水,但她没注意有一根木刺没清干净,稍一走神,那根木刺就扎进了她食指指甲的缝隙里。
细小的紫色瘀血从手指边上浮出,桑音音抬手去撕,不小心扯下来一块手皮。
血迹在手上溢散开,那一下疼的入骨,疼的她浑身发抖。
桑音音忍了又忍,还是感到了难以忍耐的疼痛,不止手疼,眼窝也疼,嘴唇也疼,胸腔也疼。
空气里埋了一枚枚细密的针,直直往她手指上戳,疼的她满脸苍白,呼吸颤抖,冷汗直流。
她大口喘息着,空气还是一点点从肺部溜走,带走了她仅剩不多的氧气,让她心脏揪紧,一阵阵疼的难受。
桑音音双眸紧闭,泪珠止不住地往下落,在地上砸起了一串串水花。
又难过,又痛苦。
她缓了许久,一直到021看不下去,用从9678那儿剥削来的一点点力量帮她把手指里的刺拔了出来,桑音音才终于慢慢止住了眼泪。
她抬手擦了擦眼角,感觉自己真是丢人丢大了,只不过是被扎了一下手就哭成这样。
桑音音渐渐平和下呼吸,等眼前的视线变得清晰,才拿起了一边的吹风机,开始吹聂根用木头做成的假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