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程溪起了个大早,巷子口守夜的狗都还没叫唤。
这两天她睡得不踏实,昨晚又胡吃海喝了一顿,早晨起来对着镜子满嘴泡沫才发现自己比头上起了个泛着白点的痘,半侧鼻尖都跟着红肿起来。
程溪恼得跑回房间,咬紧牙刷往抽屉、柜子里捣腾。
平时那些个过敏药、消炎药净杵在眼前,这会儿急用反倒连一点影子都看不见。
程溪换好衣服在镜子前磨蹭半天,鼻尖被她摸了又摸,蚕豆大小的痘被她越摁越红,拿凉水冷敷好半天也不见好转,反倒是疼得她连流了点鼻涕都没察觉。
上火起痘这事放平时程溪是不大在意的,仗着南方小城半年晴空半年雨,温暖湿润,她连护肤品她都很少往脸色抹。
今天却一反常态,起个痘都迟迟不愿出门见人。
一想到等下要跟孟平川碰面,程溪似乎都能猜着他指着她鼻子笑话的样子。他以为她的红鼻子看起来傻里傻气,其实他故意挤兑人时的似笑非笑才讨人嫌。
按孟平川发到手机上的地址,程溪在家附近取了钱,搭公交很快就达到中心医院住院楼。
梁择优住的是普通病房,六人间,八点半不到这会儿没床病人都在吃早点。择优住在最里边靠窗的位置,孟平川还没发现来人,择优先叫出声:“小溪姐!”
程溪扬扬手里的豆浆、糖包,笑道:“嗯,小优早啊。”
孟平川站在窗口在窗台上摁灭了烟头,食指用力弹到床头下面的垃圾桶里,程溪一直垂着头侧站,孟平川也就没特意跟程溪寒暄,微微点头算是招呼,接过她手里的早点,拿出豆浆给择优插|上吸管。
程溪绕到病床另一侧:“感觉怎么样?现在能看得清我吗?”
“行。”
末了补上一句:“等拆了线两只眼一起看就更清楚了。”
程溪心头一颤,看向孟平川,他闻言后脸色沉沉,没个定数。
程溪问他:“那现在还疼不疼?”
择优笑得爽朗:“有点,不过姐,我能吃能睡,好着呢。”
“那就好。”程溪心疼地飞速扫过他包裹着纱布的眼睛,“你要乖乖听医生话,按时检查,换药的时候千万当心,别给弄感染了……”
“诶?”择优拉着孟平川的胳膊晃了晃,打断程溪的叮嘱:“川哥你看,小溪姐鼻子上长了个大青春痘,跟红鼻子妖怪似的!”
孟平川看她一眼也笑起来,像剃须刀用力拂过泡沫的笑容,清清爽爽的。
程溪也不跟小孩生气,在床边坐下,把装着钱的档案袋丢到孟平川手边,兀自低头剥起核桃来:“我带着好吃的来看你,你还笑话我。”
另嗔道:“寒暑假都是谁教你做作业来着?以后找你川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