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枕在木枕上的裴卿卿偏了下头,在黑暗里伸出手,准确无误在孟桑额头上轻轻一点,“阿柏这孩子看似少年老成,实则心性质朴,你别老逗他。”
孟桑嘿嘿一笑,捉住她家阿娘的手指,并将其揣进怀里:“哪里是我故意去逗他?分明是小表弟自己送上门来,可怪不得我。”
“哎呀,阿娘您放心,女儿有分寸的,”说着,孟桑小声嘀咕,“肯定比您当年对着阿舅时,要有分寸得多……”
话音未落,裴卿卿会过意来,半笑半恼地捉住孟桑的死穴,开始挠对方的痒痒肉。
“好啊,是不是昭宁偷偷说给你听的?”
“居然敢打趣为娘!孟桑你惨了!”
孟桑拼命躲避,最后还是抵不过裴卿卿的巨力和技巧,倒在榻上上气不接不下地笑着求饶:“哈哈哈,阿娘!我错了!”
“别挠了,别挠了!被子里的热气都没了,我下回一定不多嘴,哈哈哈……”
孟宅满打满算就是个小二进的宅子,占地并不大。母女二人在正屋惹出的笑闹声,隐隐约约传进东厢房和西厢房。
西厢房内,阿兰与管事的婢子睡在一处,正对着烛火做着针线活。听见动静后,二人相视一笑,继续穿针引线。
而东厢房内,绘声绘色讲着故事的孟知味,以及全神贯注听故事的叶柏,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唉,桑桑怎么又在“招惹”夫人/姑母啊!
一大一小停顿片刻,见怪不怪地继续讲睡前故事。虽然东厢房内拢共就一张床榻,但这一大一小挤一挤,却也还算宽敞。
孟知味眼睛上的布条已被取下,他背压隐囊、靠在床头,和颜悦色地将一个冒险故事讲完,然后才温声道:“好了,该睡了。”
叶柏还有些意犹未尽,但他素来是个有分寸的郎君,晓得不能让孟知味太过劳累,因而不会和同龄的大多数孩童那般纠缠。
小郎君钻出被窝,趿拉着鞋子去到桌案边,从暖炉上温着的小锅中,舀了一碗温热的清水,接着小心翼翼地捧着陶碗去到床边,将其递给孟知味。
“姑父辛苦了,阿柏给你倒水喝。”
孟知味稳稳握住掌心的陶碗,在叶柏的辅助在,他慢慢将碗送至唇边,小小饮上一口,笑道:“多谢阿柏。”
“应该的。”叶柏接过陶碗,把它放到床边小桌案上,吹灭烛火,随后乖巧地躺进被窝里。
他感受到孟知味在躺下前,帮他掖了掖被角,忍不住感叹道:“姑父,有你真好。自从懂事后,我就跟着阿翁一起住在故居,偶尔才会回到永兴坊,所以一直都是一个人睡的。阿翁看管得很严,连我家耶娘都不能来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