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们会意,故意摆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来逗小郎君,款款离去。
至此,堂内仅留下叶柏和孟桑姐弟二人。
叶柏好生松了一口气,将手里头的布包袱放到一边,抱着杯子小口抿着。
孟桑好笑地看着他,佯装严肃:“杜昉已经去国子监帮你买暮食,四下也无旁人守着。眼下你可以说说,究竟为何要离家出走了吧?”
闻言,叶柏喝奶茶的动作一顿,浓密的眼睫毛眨啊眨,嘟囔道:“是阿翁太过蛮不讲理。”
“自从前些日子,他得知我和阿耶早就与阿姐你相认之后,就一直郁郁于心,处处挑阿耶的不是。”
“今日用完朝食之后,阿翁身子好了不少,就将我和阿耶唤去书房。期间,阿翁一直在贬低阿姐,然后又训斥帮阿姐辩解的阿耶,说他目无尊长。我一时气不过,就好声好气地与阿翁争辩几句。”
说到这儿,叶柏气鼓鼓地皱鼻子,振振有声:“阿翁实在是太过分了!他后来竟然说我被阿姐带歪了,认为我不守孝道、尊卑不分,还厉声说什么‘她不是你阿姐’!”
小郎君的双眼之中,浮现出委屈:“可是桑桑你就是我的阿姐啊!”
“而且我觉得,桑桑你教我的‘人人平等’‘就事论事’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虽然我只听了一些外头传的闲言碎语,但也能明白过往之事牵涉太深。无论是姑姑,还是阿姐你,都有权利去选择回不回叶家。”
“可为什么阿翁听见之后,就像……嗯……”
叶柏卡了一下,一时间没搜刮出适合的描述话语。
孟桑想了想,挑眉补充:“像是被踩中痛脚后,张牙舞爪的狸奴?”
叶柏眼前一亮,先是用力点头,然后面带苦涩:“唉,阿翁为何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呢?”
“或许是他原本就这般独断专行,又或者他老了,所以脾性变得更执拗……这不是你的错,”孟桑莞尔,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那你怎么直接离家出走了呢?”
“阿柏,这可不像是你会想出来的法子,也不像你会干的事。”
闻言,叶柏抿唇,显然有些不好意思,老老实实道出内情——
他的一番言论顶撞了叶怀信,后者罚他回院子闭门思过,还扬言暂时不让他回国子监。午后,叶简偷偷去到他的小院,又是安慰,又是肯定他的想法,然后讲了一些裴卿卿当年的事迹,说是给他解闷……
叶柏有点羞涩,又有些得意地笑了一下:“我从姑母的事迹中得到启发,一等阿耶离开,就偷偷收拾一些要紧物件,仗着个头灵活、对府中熟悉,加之守门的阍人犯困打瞌睡,神不知鬼不觉地逃了出来。”
孟桑脑子一转,立马就寻出其中的不对劲来,不禁失笑:“傻阿柏,这分明是阿舅撺掇你离家出走的!若是我没猜错,只怕阿舅还一路暗中护着你来务本坊。”
“啊?”叶柏睁大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可是我很小心,一直留意是否有人追过来呀!”
孟桑莞尔,扬声招来守着孟宅的婢女,问道:“叶小郎君过来时,可有人跟着?”
一名圆脸婢女笑道:“小郎君进门不久,几乎是前后脚的工夫,叶侍郎就送了两个大包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