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尚书颔首,淡定道:“我已将二郎送到,该去待漏院了。”
易寺卿微笑,平静道:“嗯,我也送完了七郎,是时候去准备上朝。”
两人冲着对方一颔首,随后十分默契地各自转身回了车内,谁都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当方才的尴尬场景没发生过。
一钻进马车内,田尚书咬着后槽牙:“走走走,赶紧走!”
另一辆马车内的易寺卿,一边拆着油纸包,一边连声催促:“别愣着,快走!”
两辆灰扑扑的马车在同一时分动了起来,飞快离开此地。
唯余两位年轻郎君留在原地,目送长辈们离去。
瞧见自家马车消失在了街尾,田肃长长舒了一口气,转身朝向易七郎,面露感激之色:“多谢易兄救我!”
易七郎也放松许多,闻言,摆手道:“无妨,咱们同在国子监中读书,理应互帮互助。”
田肃活动一番筋骨,与易七郎一并从后门回国子监,愁眉苦脸道:“不过易兄也只能救我一时,待到明日这个时候,我必得被阿翁狠狠教训一顿。”
“我就说,为何今日阿翁非得乘一辆家中最小的马车,又为何要绕远路来后门!现下才明白,原是不想被旁人晓得他来买吃食。”
他撇嘴:“你说他们也真是的,买个朝食而已,干嘛要这般小心翼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偷鸡摸狗呢。”
田肃这番话说得义正辞严,无比的正义凛然。浑然忘了几个月前,他自己为了尝到孟桑做的吃食,是如何绞尽脑汁,又是如何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对于田肃这一番埋怨之语,易七郎唯有报以微笑,并且敏锐地抓住关键点:“你家明日还来?”
田肃一愣,点头:“对,我家阿翁说以后日日都来……”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心中浮现不好的预感:“呃,易监生,易寺卿不会也是日日都来吧?”
易七郎苦笑着点头,琢磨了一番:“要不咱们将送朝食的时辰错开?”
“倒也可以,只不过……”田肃眨巴两下大眼睛,很是无辜地道出下文,“若是日后还有其他官员偷偷到后门等着,想让家中子弟代买吃食,那咱们也避不过来啊。”
易七郎在脑海中模拟了一番届时的场景——寒风之中,后门外停着数辆不起眼的马车,数位监生从后门出来,悄无声息地将各色吃食递给自家长辈……整个场面非常安静,尴尬又诡异。
少年郎不由感到一阵恶寒,捋了捋双臂上激起的鸡皮疙瘩,感到一阵头疼:“届时再说吧!”
都说纸包不住火,包含他家阿翁、田尚书在内的守旧派官员逐渐妥协的事,迟早要大白于天下。
掩耳盗铃要不得啊!
田肃左思右想,也琢磨不出什么十全十美的法子,索性将这个烦恼抛之脑后,没心没肺地期待起待会儿会尝到的酸汤米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