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监生闻之颇觉稀奇,环顾四周:“一位厨娘,竟然懂得这些?那些监生无一人有异议吗?”
“还有你面前装饭食的盘子,我在外从未见过。对了,缘何是监生自己归还碗盘,不应是杂役来收?”
方脸监生笑了:“你不晓得,食堂能有如今之变化,皆因这位手艺精湛的孟师傅。哎呀,你不若先去领了吃食,咱们坐下细说!”
“兄台且稍等,我去去便来。”刘监生笑着应声,往打菜处去了。
而被他们提及的孟桑,正在小院与魏询、徐叔商议事情。三人面色都很严肃,便是一向笑眯眯的徐叔也不例外。
孟桑叹气:“也怪我思虑不周,未曾想到监生们会因辣条而纷纷参赛。如今,其他没来过食堂的监生听闻此事,陆陆续续都来了食堂。”
魏询板着脸,但口吻尚算温和:“这也怪不得你,谁能想到这出?况且,你已经劝动参赛的监生们先去操练蹴鞠,晚一个时辰来食堂用暮食,使得庖厨杂役们来得及准备,如此也算暂解一时之困局。”
孟桑神色认真:“决出胜负之日,沈祭酒会当场将彩头发给获胜的头三名队伍。到那时,只怕会引来更多监生。”
“好在参赛队伍太多,蹴鞠赛延长至三十日方才结束。咱们提早做准备,必然是来得及的。”
“眼下难处有二,一为打菜人手不够,二为餐盘不够。前者,纪厨子他们手下的人可以再匀出两组打菜的,趁着这个机会,或是魏叔对外找人,或是咱们去问问有没有监生愿意来以工换钱。至于后者……”
孟桑望向左侧的半百老人:“徐叔,民窑那边如何?”
徐叔点头,语气沉沉:“民窑那边回了信,说模子保存完好,做起来倒也不难,会分批次将餐盘往国子监运。”
“那便好,”孟桑本已安下心,可挪动视线时,敏锐瞧见徐叔眉心带着忧愁之色,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徐叔,是不是还有别的难事?”
徐叔长叹一声:“不错,确实另有难处,正想与你们说呢。半个时辰前,徐监丞亲自来告知我,这个月收上来的利息银子不多,只有过往的半数。”
换言之,国子监账上要没钱了。
闻言,孟桑和魏询同时心下一沉。
本朝各官衙的月料钱,皆是朝廷一次性拨下本钱,交由数位捉钱人去经营,每月将约定好的利息银子送到官衙。原本按照规矩,若是拿走五万的本钱,每月便得交四千文的利息银子。
当今圣人仁慈,体恤百姓不易,便将利息银子压了一半。
其余官衙的本钱大多在二百万文钱,而国子监特殊且人数众多,斟酌之后,朝廷拨了六百万文。
徐叔郁郁道:“若按往常,一月能有三十万文的利息银子交还国子监。哪怕是一千四百名监生悉数来食堂用吃食,算上往日余下的银钱,咱们也能勉力供得上朝食、暮食。”
“哪成想,有两三位捉钱人手底下的商队接连出了事。其中一个占了大头的,走的是西域生意,一月前在大漠里栽了个跟头,血本无归。致使这月收上来的利息银子,不足十四万,如今国子监的公账上只有二十一万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