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去,薛母踏入院门,便瞧见薛父正坐在内堂之中,悠闲煮茶。
薛母有意显摆儿子孝心,慢悠悠走过去坐下,把玩手中油纸包。
薛父正往茶锅之中添盐、橘皮等物,见薛母一直抓着手中油纸包不放,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①
他哼了一声:“三郎书不好好读,净想着出去吃喝玩乐,再买些糕点回来讨好你,全然没有大郎和二郎出息。”
一听这话,薛母有些不乐意,立即摆了脸子,开始护短。
“你说得什么话,恒儿纯孝,莫非还是什么错处不成?”
“出息,出息!大郎、二郎是课业不错,却一个个都外任,两三年难得回来几次,倘若没有恒儿承欢膝下,你我身边难道不冷清?”
“还有糕点,糕点怎么了?恒儿这是心中惦记着阿娘,可没你糟老头子什么事!”
薛父一噎,讷讷去煮他的茶汤,小声嘀咕:“你就护着三郎罢!什么孝心,和课业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再说了,谁稀罕那糕点?包得如此随意,吃着定然平平无奇。”
“恒儿特意挑的,必然可口,你待会儿可千万别求着、央着,让我匀你一块。”薛母冷哼,伸手拆开油纸包,心中却有些惴惴不安。
三郎啊三郎,阿娘这大话都放出去了,你买的糕点可千万争气,别让你阿耶看低了去。
随着澄黄色油纸渐渐被打开,一股子月饼香甜气息散出,露出两块泛着油光的棕红色月饼,圆圆的,四周做出花纹。
顶部各自印着花样,一块印着“花好月圆”,另一块则是一幅人像画,寥寥几笔,勾出了嫦娥奔月的场景。
薛母看着那画,笑了:“恒儿带回来的月饼,闻着香甜,花样也十分精致。”
一旁撇茶沫的薛父闻到那股子淡淡甜香,强忍着不去瞧,正煎熬着呢!
听了薛母这话,他拧眉哼道:“不就是花样子好看些,有什么可称道的?”
一而再再而三被驳,薛母怒了:“薛四郎你真是忒烦人,左右是恒儿对我的一片孝心,你搁这儿说得这般起劲作甚!”
“你若再念叨,我便带着恒儿去二哥家过中秋。”
本朝女子出嫁迎亲之时,娘家姑嫂们会持着棍棒,瞅准新郎官一顿猛敲,端的是个“女婿是妇家狗,打杀无问”;
待到嫁过去,日子不顺心也能和离,将所有嫁妆悉数带回,并领一份三年衣粮或银钱作赡养用,之后还可再嫁。
故而本朝的女郎们,底气足着呢。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