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娘你可消停些罢!”
“……”
在众人指责下,孟桑挂起假笑,终于闭嘴了。
这一顿温居宴,主客尽欢。直至酒足饭饱,方才散场,各自归家。
五个徒弟离去前,手脚麻利地收拾完桌案上的残局,又将宅子内外都清扫得干干净净,然后才离去。
唯有宋七娘留了下来。
她与孟桑先进屋内换了一身衣裳,再度回到正堂时,桌案上已经摆上各色蜜饯、糕点,还有两盏醒酒茶。
宋七娘衣裳繁琐些,她走出正屋之时,孟桑已经脱鞋上了堂中坐榻,收拾着众人带来的温居礼。
魏叔送的是一套新刀具,品质极佳;徐叔带来的是一摞瓷盘,方才温居宴就已用上;五个徒弟拿来的多是蜜饯干果、油盐米粮之类,家常但贴心;七娘就更不必提了,各色家当送了一堆,任谁看了都不禁咋舌……
孟桑将阿兰带来的大布包抓在手中捏了捏,心下隐约有了猜测。
打开一看,果真是两只软枕,一把厨刀,以及一封薄薄的信。
本朝用的枕头多是硬的,譬如木枕、瓷枕等。
而孟桑习惯了上辈子的软枕,总觉得硬枕不舒服。
原本耶娘尚在时,特意给她用棉花和荞麦各做了一只,过几年就会换新。可她这回来长安太急,收拾细软已是仓促,自然顾不得什么枕头。
在姜记食肆时,用的是木枕,她时常觉得不适。奈何生计所迫、寄人篱下,也就强忍着,只有一回和姜素提及过软枕的事。
一直到租下屋舍,孟桑这才琢磨着,要不她自己做个软枕好了,买点布和棉花,应当也不难?
却不曾想,姜家送来的温居礼就是软枕。布料舒适、针脚细密,枕面绣花精美,可见是下了大工夫的。
孟桑半垂着眼帘,又取出那一纸书信,飞快看完。
宋七娘走近,了然道:“是姜记送来的。”
孟桑折好信,叹了一声:“不错,软枕是姜素做的,菜刀是姜家阿翁所赠。”
“原在我离开食肆前,素素就偷偷在做枕头。前日,她从姜阿翁口中得知我要租屋舍,便在这几日连夜缝制,终是在今日送出。”
宋七娘蹙眉:“温居礼都做好了,为何不来吃宴席呢?”
孟桑摇头:“不晓得,信上没提。”
两人互视一眼,彼此心中都有了猜测,但都选择揭过这一茬,又笑着说起旁的事来。
宋七娘将手中厚厚一叠纸递给孟桑:“拿着,那些家当摆设只是无足轻重的前菜,没什么值当。这单子,实则才是我备下的温居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