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之后究竟要如何做,还得顾忌魏叔。毕竟魏叔是食堂的大师傅,什么事都越不过他去。
上回她一冲动,贸然与魏叔提起过后世的承包制。这个制度放在当下,虽有很多局限,譬如没有监管,也无法顾及家境贫寒的监生,但若是细细琢磨,也并非一无是处,尚有可借鉴的地方。
然而魏叔一听见,就全盘驳回,态度之坚决、神色之严肃,孟桑如今回想起来都有些怵。
可见魏叔并非锐意进取之人,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弄些动静出来,须得用些柔和法子,温水煮青蛙嘛!
看来,是时候将“下学小吃摊”筹备起来了。
半夜,天色黑沉,更鼓敲响。
孟桑随之睁开双眼,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起身洗漱。
起来后,她煮了一壶热水,胡乱掰了一些昨日买的糕点垫腹,就开始准备起今日的温居宴。
忙活半天,直至天边泛着鱼肚白,孟桑才洗手离家,往国子监而去。
现如今她家离国子监后门近得很,几步路就能到。
后厨之中,柱子和陈厨子二人已经忙活半天,见孟桑过来,他们连忙问好。
孟桑昨日为了琢磨怎么吸引监生,睡得有些迟,如今面上还带着一丝困意。可无论如何,瞧着已经比前几日被鼾声闹到无法安眠时,要精神许多。
中秋未归家的监生二十余人,几乎都是书学、算学两门的监生。他们多家境贫寒,平日应付笔墨纸砚的开销已是不易,故而日日都来食堂用吃食。
即便是当时靳厨娘做出来的奇怪吃食,他们都会强忍着不适,面不改色往下咽。
于他们而言,这种吃食上的苦头,根本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自打孟桑来食堂后,无论朝食、暮食都美味许多,他们内心很是感激,每回来食堂都会热情地和孟桑打招呼。
今日亦是如此。
孟桑将青椒肉丝面推过去,笑道:“刚煮好的,用时小心烫。”
算学监生孙贡点头谢过,随后小心翼翼捧着面碗,往旁边空着的桌案走去。
宽碗内,素白细面窝在面汤之中,最上头盖了一勺浇头。青椒、豚肉皆切成细丝,翠绿与肉色相互纠缠,很是亮眼。
孙贡不是头一回吃孟桑做的索饼,熟练地将面搅拌均匀,随后叉起一筷子混着青椒丝、豚肉丝的细面,尽数嗦进口中细嚼。
细面是今早刚刚扯的,颇具韧性;青椒新鲜极了,闻着有微微辣,实则吃起来却泛着甜;至于豚肉丝,也不晓得孟师傅对它做了什么,肉质细嫩,很是爽口。
这么一大碗面下去,再喝上几口热汤,于这渐渐转凉的初秋,足以喟叹一声“爽快”!
孙贡埋头猛吃,不一会儿碗中就见了底,便是连调制的汤底都被他喝了个精光,最终尽兴地将空碗放回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