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询叹气,轻轻转动手中茶碗,“我刚入国子监时,监内上下千名监生,无一不在食堂用朝食、暮食,何其兴盛!”
一直默默听着的孟桑,捕捉到魏询言语里的一丝不甘心。
显然,经历过食堂辉煌时刻的魏大师傅,根本不满足于现状,其内心深处还是想重现当年盛况的。
孟桑若有所思,下意识联想到后世大学食堂采用的承包制。
学校提供场地、窗口,通过招标引来承包商租下地方。之后聘请厨子、每个窗口作何用处、定下菜单、管理人员等等皆由承包商来负责,学校只需要时不时检查卫生,最后躺着收钱就行。
如今的国子监食堂,由国子监这方直接招揽庖厨、杂役等,给监生提供免费吃食,耗费钱财甚巨。劳心劳力许多,不仅是只出不进、年年耗着国库里的银钱,又讨不着监生的好。
孟桑想得正出神,思绪飘远,忽而被徐叔的声音拉了回来。
徐叔笑呵呵问:“孟师傅这般认真,莫非在想解决食堂困局的法子?”
孟桑被问到也不露怯,大大方方将承包制润色一番后,粗略说了。
本以为能集思广益,打开新的思路,哪成想话音刚落,就被魏询驳了回来。
魏询板着脸,斥道:“设国子监,一切花销从国库出,这是圣人对天下学子的看重与恩泽,好让监生专心课业,将来入朝为官、为朝效力。”
“若依你这般,反倒从监生手里赚银子,不是本末倒置吗?让国子监染上商贾铜臭味,更是不成体统!”
孟桑被责备了也不恼,暗自叹气。
倒也不怪魏叔这般想,实属背景差异太大。
商贾在如今是最末流的行当,常被人瞧不起,商贾之子更是连参加科举的资格都没有,而承包制这种过于新奇法子,无法被理解也实属寻常。
众人换个话题,又留了一会儿才各自散去。
孟桑带来国子监的淀粉快见底,先前特意带着阿兰、柱子做了一些,还有一点收尾活没做,便拉了阿兰留下。
柱子本也要留,但近日由夏转秋,他有些着凉,便被孟桑与阿兰联手赶回斋舍休息。
魏询与徐叔相伴归家,他们本就住在务本坊内,时常一同来一道走,路上拌嘴吵架、互相埋汰也算热闹。
随着食堂内外的人逐一离去,后厨小院渐渐安静下来。
桌案上点起油灯,孟桑和阿兰并肩站在高脚桌案前,一边闲聊,一边干活,两人都很自在。
做手工淀粉其实不难,先将土豆、玉米、红薯等食材切小块,越小越好,然后添上水,用石磨将之磨成泥,以纱布过滤后,将所得浆液倒入盆中。
像是因过滤而留在纱布里的残渣,也可以继续包着在水中揉搓,不断将躲在残渣里的淀粉成分搓到水里,不断重复这一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