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傻眼,连不远处看着灶火的柱子都被甩面的动静吓得一哆嗦。
待找回了魂儿,孟桑正举着拉好的细条,在空中抖动。动起来的细条仿若水流湍急的瀑布,粘连的面粉不断被抖落。
阿兰瞠目结舌,难得结巴:“这,这是怎么做的啊?”
孟桑将两端面头切去,疑惑抬眸:“我方才放缓了动作,应当看得很清楚才对?”
阿兰嘴巴微张,面露迷茫:“看是看全了,但就拧几下摔几下的,怎么就变出来索饼的……”
片刻前分明还是个面团,又发出那般骇人的声响,如何转眼就成了粗细均匀、切面圆头圆脑的索饼了?
可怜阿兰一个稳重性子,傻愣在原地。
孟桑将手中拉面放到另一个铺了纱布的矮竹筐里,笑了:“慢慢来,总能学会的,以后手把手教你。”
一直等备下四只矮竹筐的细面,并数个待用面团,孟桑长舒一口气,透过半开的食堂大门,看了一眼外头天色。
嗯……应该快到卯时。
国子监的六学监生,每日卯时四刻起上半个时辰的早课,来食堂的时辰约在卯正到卯时三刻之间。
孟桑扬声道:“柱子,不必拘着,只管将火烧旺盛些,监生们快来了!”
“好嘞!”柱子高声回应。
许平,国子监四门学监生。他的阿耶任御史台主簿,从七品下的绿袍小官,卡着入四门学最低的门槛,总算把独子送入以儒家经典为课业的四门学。
进来之后,许平才晓得外头传言的“国子监食堂饭食难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难吃法。菜淡、肉老、饭硬、汤苦……朝食、暮食没一回是可口的,根本比不上家中饭菜。
同窗里家境富裕者,要么让家里一顿不落送佳肴来,要么日日到坊内食肆买吃食,隔三差五还会去东市酒楼吃宴席,根本不会踏入食堂一步。
而许平他阿耶庶民出身,为官清廉,一家老小仅靠朝廷发的俸禄度日。因此,许平囊中羞涩得很,身上的银钱全用来买日常所需纸墨,哪里下得起馆子,只能每日早晚来食堂用食。
卯正,许平如往常一般来到食堂门前,心中满是愤愤不平。
原本他都认命了!
前些日子那位号称擅长新式菜的靳厨娘,所做的酸味黄桃、甜奶辣羊肉、焦炭咸萝卜等等菜肴,如同见血封喉的毒药,吃得人面如菜色、上吐下泻。与之相比,原先掌勺师傅们做出的吃食不过是味道差些,没什么新意而已,忍忍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