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书院放假,官署在年前也要休息,一年到头难得有清闲的时候,原焕嗅着空气中淡淡的凝神香的气味,窗子关的紧紧的也看不出是早是晚,翻翻手里新印出来的《春秋》只能叹息。
人果然不能闲,忙的连轴转的时候身体没事,好不容易把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一觉醒来却是头昏脑涨不知今夕是何年。
他还想着趁书院放假了带几个小家伙出去玩,现在可好,别说出去玩,能在过年那天从床上爬起来都是他有本事。
他以为他只是睡了一觉,睁开眼睛看到哭的稀里哗啦的袁璟小家伙,又闻到身边浓重的药味,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身体的不对劲。
这两年有疾医时刻看着,他自己吃药诊脉没有掉以轻心,除了换季时有些着凉咳嗽便再没有卧床不起过,突然生病还真有些不习惯。
病人有特权,可以不用操心杂事,荀彧他们以为他是累病的,原本还有些事务会送到他跟前,结果愣是让他闲了下来,各州各郡什么事情都处理的妥妥当当,简直贴心的不能再贴心。
袁璟小公子练完字出门,小家伙今年长高了不少,自认为是个懂事的大孩子,一举一动都朝着成熟的大孩子靠拢,故作老成的模样可爱的紧。
小家伙带着他的课业来到主院,先问了句阿爹是不是醒着,然后才掀开厚重的帘子进去。
原焕这次只是旧病复发,不担心传染到小家伙身上,看到袁璟过来放下手边的书打断小家伙行礼的动作,“璟儿,过来。”
他们父子俩之间没那么多规矩,礼数太周全了反倒生分。
正好袁璟也只是做做样子,听到他爹的声音立刻小跑着过去,先是把今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问的一清二楚,然后语重心长的安慰了病中的老父亲几句,让他安心养病不要操心别的,最后才是拿出自己的作业来让他爹检查。
他开蒙开的早,学东西也快,邺城书院缺什么都不缺名师,众多师长各有侧重,他想学什么都能教,小家伙对自己的能耐没有概念,平时相处的都是学识渊博的大家,唯一一个同龄人郭奕也比他大了好几岁,他们俩自启蒙时就在一起,读书的时候下意识就照着郭奕的书单来看,不知不觉进度就超了一大截。
还是郑玄教他《大学》的时候发现不对劲,一考校才知道这小徒弟学的那么超前,一边欣喜于得了个神童徒弟,一边又怕揠苗助长把小孩儿给害了,课后特意和司马徽还有其他几位相熟的老友强调了好几遍,让他们不要随随便便乱给小孩儿教东西才算作罢。
是的,在老爷子眼里,他没有教过的东西必定是其他人教的,尤其书院里还有个颇得小孩儿喜欢的司马徽,那家伙肯定偷偷教徒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