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早上,街上人比往常多了一些,那些人,在收拾屋子、在杀鸡宰羊、在匆匆往老家赶。田遥路过形形色色的面孔,大步往前走。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见着路就走。她像抽离于路边的世界,没人注意到她,也没人入得了她的眼界。
田遥走了快半个小时,终于走累了。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江畔,便索性在一条石凳上坐下。她不禁寒战连连,也不知是石凳太冷,还是心太凉,或者都有。
她去衣兜里掏烟盒,取出一根咬在嘴里。她摸遍了全身的口袋,却怎么也找不到火柴。田遥将烟拿下,捏在手里,颓丧地耷拉着脑袋。
寒风吹过,田遥的脸被吹得干绷绷的,刘海歪向一边,露出了额头一小块暗红,伤口上的血已经凝住了。
身边传来脚步声,那是鞋底踩在带沙的地面上的摩擦声。
一只银色的打火机递到眼前。
捏着打火机的那只手骨节分明,手背上青筋显露。
田遥愣了一下,头也没抬,接过打火机。
嗒——嚓——两声,那根细长纸烟的末端燃起了小小的红光。
陈景皓接过打火机,在她旁边坐下,自己也点着了一根。
他没去抱她,也没说话,就像刚才一路一样,他默默陪着她。
猩红的火光将蓝色的英文字母化成灰烬,一根烟也到了尽头。田遥捏着烟头,手在微微颤抖。
陈景皓斜了她一眼,将手里的烟移开一些,伸出另一条胳膊揽住了她。
陈景皓温热柔软嘴唇轻贴着她凉凉的耳廓。
“……冷么。”他说。
这回,田遥很诚实,没有逞强,点点头。昨晚到现在没吃东西,饥饿加重了身体的寒冷。
陈景皓把烟头扔地上,一脚踩灭,两手将她圈住,抱得更紧一些,说:“那跟我回去。”
田遥摇摇头,也许是刚才太过声嘶力竭,她的声音低哑压抑。
田遥:“回哪?”
陈景皓:“你想回哪,就回哪。”
我想回家,但我没有家。
田遥紧绷的身子垮了一些,她顿了顿,说:“……哪都不想去。”
陈景皓:“那就哪都不去。”
田遥:“……”
田遥稍稍侧过头,看着陈景皓。
他的皮肤并不白,有些黝黑,有些粗糙,但五官长得很周正,一眼看上去叫人舒服,高高大大的一只,放在人群里不会被轻易忽略。
事业小成,脾气不差。
综合起来,就算没有高添添,也会有许许多多能跟他条件相衬的女人。
而这个女人再怎么不济,也不该是像田遥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