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田遥收拾妥当,约了房东一会来退房。她握着手机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给陈景皓发条短信。
等待的时间度秒如年,田遥也不知道自己是等房东,还是等短信。她时不时又拿出手机看看,看到正好过了半个小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田遥拉开门,便看见门外高高大大的一个,挡住了花格窗户漏进来的部分光线。
田遥松开门把手,说:“你怎么来了?”
陈景皓垂眼,看着她吊在胸前的手臂,不由皱眉,“你手怎么了?”
田遥:“……断了。”
陈景皓:“怎么搞的?”
田遥侧开眼,左手攀着门框,没有要让他进来的意思。
她说:“你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么。”
陈景皓:“……你要走?”
田遥:“是。”
陈景皓扶着门框的手滑下了一点,他粗重地换了一口气,“几时要走?”
“今晚。”
“那么急?”
“留在这也没事。”
话里那层意思,陈景皓也听出来了。他静了片刻,终究却也什么没说。
田遥只感觉温度在一点点流失。
沉默幻化成一道冰墙,横亘在两人之间,冻得彼此失去了语言。
良久,田遥才开口,带着她惯有的那股冷淡的调子,“你问完了?问完你就走吧。”
她抬手想关门,却被陈景皓用手轻轻格住。
田遥:“……又想干什么。”
陈景皓又将手收回,“……没事。”
田遥说:“没事你就走吧。”
陈景皓却恍若未闻,纹丝不动。
田遥抬头看着陈景皓,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他了。他还是那样,下颌带着胡茬,田遥回想那细微的扎疼感——却发现才没多久,竟然已经模糊了。
陈景皓的喉结,忽然滚了一下。田遥心头一动,使力在陈景皓的胳膊上拉了一把,将他推到门板上。
“你干什么。”声音暗哑,陈景皓皱眉看着田遥。此刻,她左手撑在他的胳膊旁边,打了石膏的手腕,几乎抵到他的小腹上。
田遥没有回答,慢慢倾身。不知怎地,陈景皓站得不直,比平时稍微矮了一些。田遥离他的脸越来越近,近到能触及他似乎变急促的呼吸。她能感觉双颊越来越烫,能感觉心脏有力的跳动。
陈景皓岿然不动。
他们没有一点肢体接触,他却感觉像被巨大的重物压着,胸腔生疼。
田遥愈加迷茫。她不懂他的不拒绝,是否等于接受。
他一直那么盯着她,黑眸晶亮,那股无言的深沉,浓得像他们初遇时的夜色。田遥被这股沉郁包裹着,几乎透不过气。
再近一点,就能回到魂牵梦萦的彼岸。
田遥的手臂开始微微抖颤,发麻,她踮起脚,缓缓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