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皓摁灭了手机屏幕,转头,说:“怎么了。”
“我想回去了。”
“好。”陈景皓又摁亮了屏幕,已经十点多了。他咬咬牙,说:“我送你回去。”
“你呢,你不跟我一起回去么。”
“我先送你回你家。”
陈景皓站起来,神情少了他一贯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冷峻。
这样的他,让她觉得陌生,又恐慌。
高添添挤出一个笑,“……好。”
高添添家在宁川市一个价格不菲的别墅区,离这里一个小时的车程。偏偏在北环大道上两辆货车追尾,两个大块头将路堵住,几乎水泄不通。一堆私家车如蚂蚁追糖一样黏在那里,没法掉头,只能龟速爬行。
两人各怀心事,一路极少交流。
把高添添送到家门口已经将近十二点,陈景皓简单跟她道了晚安,那辆白色的车子像骏马一般,掉头飞快地奔进夜色里。
高添添看着那迫不及待变小的白点,睡意消失得一干二净。
凌晨一点,夜阑人静。偶有江风吹过,树叶沙沙响。草丛传来虫子细碎的叫声。
老旧的小区,青白色的路灯下,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立在那里,手里夹着一根烟,不时往路口方向瞄几眼。薄薄的烟雾被江风吹散,昏暗夜色中男人的表情更加暧昧不清。
田遥手里握着那支钢牙电筒,光柱随着她的手臂晃动。她看见路边有个人,但也只是看了那么一眼,便继续往前走。
陈景皓掐灭了烟,跟了上去。
她的背影瘦削却坚韧,像棵杨树一样笔直。
他像被绑了一根线,线的另一头在田遥手上。她走得越远,那根线绷得越紧,勒得他胸口发疼。
“田遥。”他低低唤了一声。
田遥没有应声,甚至没有停顿,像没听见一样,一直往前走。
陈景皓走了几步,一把捞过她的手腕。
田遥被他拽得停下脚步。
田遥的手腕跟她人一样瘦。除了骨头,陈景皓还摸到了一段凸起的疤痕。
他愣愣地低头,指腹轻轻在上面摩挲。
那段细长的痕迹,像一道分界线,在五年前,分开了爱与恨,分开了白与黑。
“放手。”田遥回头,眼神冰冰凉凉。
“……”陈景皓松开手。
田遥开了铁门,往楼上走。
陈景皓一言不发跟着她,到了她门口,他拿手垫了一下她摔上的门,侧身闪进屋里。
田遥定住,转身看着他。他的眼睛还是那般黝黑,那样的黑色能包容万物——包括谎言。
也不对。田遥想,实际上,他并没有撒谎。
他只是有所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