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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伊拉里氏,魏芷卉坐在榻上,梳理着最后那句颇有暗示的话。

有皇子、即将成亲,放眼宫中便唯有嘉贵妃,而嘉贵妃所心心念念要娶得,也唯有阿里衮的女儿。

可按理来说,这样大好的承诺放在那儿,若真是马氏对阿里衮女儿下的手,缘何呢?

初菱送了客回来,说道:“娘娘先前叮嘱的叫奴婢给定亲王福晋的几匹锦缎和几盒糕点都已经给了。”

魏芷卉点了点头,那些布匹颜色并不艳丽,不管是给小阿哥做衣裳,还是和侧福晋平分了给自己做衣裳都是适合的,那糕点也是一样。

她没再问这些,叫了小安子进来:“本宫听说你颇擅长作画?”

小安子点点头:“奴才不过幼时画过一些,后来家道中落,入了宫便再没接触过了。”

魏芷卉并不介意,她只觉得是谦虚:“嘉贵妃身边的北乔还有从前伺候她的西贞,你都画上像,去马嬷嬷的邻居那儿问问,那日带走马嬷嬷子女的人究竟是谁,再把这邻居送去魏府,附上这封信件。”

她去了书案那儿,在纸上简单地写了几行字,把几件事简洁地概括了一下,让阿玛照看着这个人证。她把刚才伊拉里氏给的地址给了小安子:“今夜和明天都不是你当差,宫门即将下钥,你现在便可回家。”

小安子明白,行了个礼便离开。

至于平岚,魏芷卉打算先留着,等日后鱼儿上钩了再处置,只是这几日,她做了一场戏,她故意让含秀打碎了一个碗碟,然后骂了她一顿,给她放了一个月的长假。

为此,内殿伺候的人少了一个,魏芷卉便假意把平岚招进了内殿侍奉,侍奉地唯有膳食。

当然,具体吃什么平岚接触不到,她能接触的唯有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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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衮女儿的丧仪一结束,阿里衮便在府中彻查了此事,至于结果如何,魏芷卉尚不清楚,这一时期,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娘娘为了舒妃娘娘的肚子可是操碎了心呢。”初菱看着小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说着。

魏芷卉笑笑,一心关注着锅里的菜,舒妃没几日便要生产,她此刻更关注她的肚子。前几日杜茂来请脉时说起舒妃的胎来,养了快十个月,比起当日初有孕时,要好了不少,只是不到孩子出生,一切都说不准。

“初菱,把菜都装进食盒里,一会儿送去承乾宫。”魏芷卉又看了眼自己手里的这盘糖醋鲈鱼放进食盒里:“这鲈鱼一会儿让含云送去养心殿。”

魏芷卉笑了笑,这些日子,乾隆虽也来后宫,但她多操心着舒妃的胎,看着这鱼,竟也有几分好笑。

承乾宫内,魏芷卉看着初菱和北乔把凉拌笋丝、瘦肉煲乳鸽汤、三杯鸡、丝瓜焖虾、上汤豆苗、清炒菜心番茄焖豆腐放置在案上。

“你这算什么,一个妃子,三不五时地给我做一桌子菜来,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你?”舒妃挺着肚子埋怨她。

魏芷卉笑笑,看了一眼快摆好的菜,说道:“自己做的放心。”

过了会儿,又道:“能笑话我的也就只有启祥宫那位,可她还能跋扈多久,姐姐与我心知肚明。”

那日吩咐完小安子三日后,便得来了答复,那邻居看着二人的画像,得知是西贞所为,随后便把邻居一路送去了魏府。魏清泰得了女儿的信,得知女儿险些被人害死,自然二话不说按照信上所写,将邻居安置在魏府,不让人出门,也好好地看管着整个家。

“你到底如何打算的?”舒妃不明白,放这么长的线,难道不怕有一日人都跑了?

魏芷卉笑笑:“只有人证都齐全了,方能把启祥宫那位一网打尽。我入宫六年,她便看不惯我了六年,若是从前我还能忍,那是她不曾要我的命,但这一次,非得给她端了个彻底不可,否则,四阿哥一旦成婚,只怕更为嚣张。”

也许,是怕影响了舒妃的情绪,关于这件事,魏芷卉没有再说太多。

十日后,舒妃诞下皇十子,黑夜到正午,所幸母子平安,舒妃生了多久,魏芷卉便陪了多久。

乾隆看着这个孩子自是高兴的,宫里已许久不曾闻过婴儿的啼哭之声。看着这个皱皱巴巴的孩子,魏芷卉也是高兴的,六年来,这是她第一次见证着一个孩子的出生。

承乾宫内,舒妃安心休息,有母亲陪伴在侧。

一夜未回永寿宫的魏芷卉,也被乾隆勒令回永寿宫好好歇息。

乾隆一路陪着魏芷卉走回了永寿宫,今日看着她看那孩子,是喜悦的,眼眶里却含了泪,也许是心疼自己的好姐妹生得辛苦,也许又是因为她自己。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途径御花园,一路走回永寿宫,谁也不曾开口。魏芷卉在想,自己的命运是否真的能和孝仪纯皇后的人生轨迹相重合吗?

乾隆一下朝就去了承乾宫,此刻尚有政事要处理,只跟着在永寿宫门口便不曾进去。

已是五月,永寿宫内的海棠树早已枝繁叶茂,乾隆看着踏过门槛时那道略显孤寂的背影,她今日只着了一身荔肉白的纱衣,如今看来,倒是愈发得落寞,叹了口气,心内似有刀在割。

“子衿。”乾隆叹着气喊住了她,上前拉住了她,两人站在雕花影壁之后。

魏芷卉一脸疑惑地看着拉住自己手的人,一身朝服尚未来得及换下,两相对比之下,他满身威严。两人相望着,一个一脸疑惑,一个一脸的不忍。乾隆不愿再看她的眼眸,里头的情绪太多了,越解读越让他心疼,他把人揽在怀里,一手轻抚着她的背,低声问:“喜欢孩子?”

魏芷卉不解,但还是低声地回答着的:“臣妾第一次看着有孕之人的肚子一点点打起来,到孩子会在肚子里动,最后平安出生。”从前孝贤皇后和嘉贵妃生产,她不曾参与到那些生活中的细节里去,自然不如与舒妃感情来得深厚,那孩子第一次在肚子里动的时候,她更是感到神奇。

她虽没有明说自己喜不喜欢孩子,但乾隆心里亦有了一丝决断,他松开怀里的人,抬手轻轻拂过她眼下的乌青,她很累了。

“朕让杜茂替你好好养着好不好?”乾隆的声音很轻,仿佛一阵风从脸旁吹过。

孝贤皇后去世三年,各种滋补的汤药喝了不少,但其实魏芷卉知道,始终未曾往坐胎这一方面专门地对症下药过。

她不提,乾隆也不提,但其实都有期待过,十阿哥的出生只不过把这件事推向了高/潮罢了。

两人对视着,本已退下了的李进蓦然又出现乾隆身后,魏芷卉看着他似有急事要禀,忙撇了视线。乾隆见她看着自己的身后,也转过了身:“什么事?”

李进迟疑了一会儿说道:“阿里衮大人求见皇上,说有急事要奏。”

乾隆看了眼一脸慌张的李进,又转头看向一脸倦意的魏芷卉:“初菱,服侍你们主儿好好休息,不休息好不允许她去承乾宫。”

魏芷卉闻言哑然失笑,只怕阿里衮一来,自己去的不是承乾宫而是养心殿了,但她还是说了声:“臣妾知道了。”

看着乾隆离开的身影,他没走两步,魏芷卉便想起她还有一事不曾回应,她站在原地喊住他:“皇上。”

乾隆闻声驻足,回头看着她。

“臣妾听皇上的。”